第20章 遇刺

济丰楼二楼宴会厅的雕花槅扇早已卸下,十二盏羊角灯垂在朱漆梁柱间,将三尺见方的青砖地面映成暖金擂台。

白景隆踏碎砖尘的声响惊得炭盆火星四溅。

“标统谬赞。”

他抱拳时脊背绷成直线,拳心朝内暗含八极门“贴山靠”的起手式,余光却扫见吴佩孚腰间枪套的暗扣已悄然解开。军靴碾过青砖的闷响里,他忽然想起季宗布师父的话:“面对握枪的人,拳风要比枪口快三分。”

深吸一口气,丹田处腾起的热流直冲膻中穴。白景隆双足碾地,青砖表面的细尘骤然扬起,在暖黄灯光里凝成淡金雾团。

当“八极白景隆”的喝声响彻梁架时,他右拳已如捣蒜般砸向地面,左掌却虚拢成抱球状护在胸前——这招“猛虎抱山”看似前后失衡,实则暗藏“开门三巴掌”的连环变招。

吴佩孚手中的象牙筷突然折断。

他盯着白景隆足踝处暴起的青筋,发现年轻人落地时竟将青砖踩出蛛网般的裂纹,足尖入土半寸却稳如生根的古松。更令他心惊的是,白景隆收势时双肩微沉,竟让肩甲在制服下形成天然的防护弧度,恰是当年小站练兵时德国教习传授的“避弹姿态”。

第一记“撑捶”携着破风声响砸向空处,拳面尚未完全展开,腕骨已发出脆响。

白景隆左臂如铁鞭横扫,带起的气流竟将三尺外的烛台吹得歪向一侧,烛火在拳风里拉出橙红光带,映得他绷紧的肱二头肌如老树虬枝。

吴佩孚注意到,他每出一拳,足底涌泉穴处的青砖便会发出“咔嗒”轻响,分明是将整座楼的地基借力化为己用。

“好个‘贴身靠’!”

当白景隆侧身撞向厅柱时,吴佩孚突然低喝。只见年轻人背部肌肉在缎面长衫下坟起如龟甲,肩胛撞击木柱的闷响里,梁柱间的积尘簌簌而落,却未在他身上留下半道痕迹——这招看似鲁莽的冲撞,实则暗含“震脚发劲”的内家功夫,借撞击反震之力疏通任督二脉。

副官的手不自觉摸向枪柄。

他看见白景隆出拳时,每一道拳路都精准避开厅中梁柱的承重结构,却又在收势时以足跟碾地,将整座楼的木质结构震得嗡嗡作响——这哪里是打拳,分明是在摸透建筑的死穴。

吴佩孚却是淡然很多,不仅没有任何惧色,反而用筷子敲打,发出叮当之声。

当吴佩孚的筷子敲出《将军令》的节奏时,白景隆已转入“八大招”中的“降龙伏虎”。

他忽然矮身,双腿如剪绞动,竟在三步之内绕着宴席转了半圈,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的接缝处。吴佩孚瞳孔骤缩——这是八卦掌的“游身步”,却被八极拳的刚猛劲道硬生生踏出了破阵之势。

“崩拳!”

白景隆突然暴喝,右拳如炮弹轰向虚空中的“膻中穴”位置。拳风掠过炭盆时,火星子竟被震得倒飞,落在吴佩孚面前的瓷盘里,将“霸王别姬”的汤汁溅起三尺高。标统袖中藏着的铁砂突然发烫,他这才惊觉,年轻人方才这拳的落点,正是自己旧年枪伤的位置。

副官的驳壳枪已悄然对准白景隆后心。可当枪口准星套住那道不断腾挪的身影时,却发现对方每一次转身,护腕上的铁蒺藜都会恰好挡住要害,肩背肌肉的起伏更是让弹道充满变数。更诡异的是,白景隆的呼吸始终沉稳如钟,竟比厅中悬挂的铜漏还要均匀。

最后一式“朝天镫”定格在梁柱阴影里。白景隆单腿直立,另一条腿如标枪般指向穹顶,脚尖竟能勾住房梁垂下的灯笼穗。

吴佩孚手中的碎筷“当啷”落地——这招看似炫技的平衡术,实则暗含“金鸡独立”的桩功,足底涌泉穴与头顶百会穴形成垂直气脉,正是内家功夫“天人合一”的境界。

妖孽!

实在是妖孽!

真不知道他这功夫是怎么练的!

厅中寂静如坟。炭火烧尽的噼啪声里,白景隆缓缓落地,靴底与青砖相触时竟未发出半丝声响

吴佩孚站起身,军靴碾过地面血痕时,肩章金星在灯光下冷得发亮。

“好拳法!”

标统的掌声惊飞梁上宿鸟,掌音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比你师傅当年的八极拳,多了三分狠劲。”

他忽然伸手,指尖点向白景隆肩井穴,却在即将触及时骤然收回——年轻人肩甲下意识的收缩。

砰!

砰!

就这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

副官本能的起身,用将吴佩孚护在身后,周围的士兵更是举起长枪,黑黝黝的枪口让每个人心中胆寒。

倒是吴佩孚神色淡然的坐在那里,不动如山,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枪声一般。

只看的白景隆暗暗心折,这是何等气魄?也怪不的此人如此年龄就能够身居高位,最后更是雄踞一方!

不过,他还是转身向着外面,不仅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吴佩孚的枪口之下,目光更是紧盯着房门,放开心神,感知周围的一切,仿佛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像是猎豹一般窜出。

吴佩孚不由暗暗点头,对白景隆心中也越发的满意。

就在这时!

副官凑到吴佩孚耳边低语,手中密报上写着“阎孝国大肆屠戮反贼乱党”。

”标统!“

”现在外面太乱!“

”我等还是及早返回军营为好,免得...!‘

“那阎孝国虽然疯,但是并非无脑之人!”

“他要杀的是乱党反贼,和我吴某人何干?’

标统却摆摆手,目光仍落在白景隆紧绷的肌肉上:

“你可知,当年袁项城在小站练兵,最看重的不是拳脚,是……”

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半块染血的玉佩,“是能在枪林弹雨里,替标统挡住暗箭的忠心。”

就在吴佩孚喃喃自语,好似回忆时,白景隆好似感觉到了什么,脸色不由的就是大变,身体更是非常突兀的向前挪动了半尺。

吴佩孚身旁的副官下意识的就要举枪射击。

也就这时!

济丰楼二楼的窗棂突然间炸开…

噗!

随着一声轻响,血花迸射。

吴佩孚面色铁青的坐在那里,而白景隆的肩膀上,却是多了一抹血色,只看得老太爷心中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