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体悟拳意

“头有反骨,留你不得!”

阎孝国恶狠狠的盯着白景隆恨不得将剥皮抽筋,好似恶魔一般低语。

白景隆则是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嘴巴中发出少年人特有的雏凤之音,由低到高,由缓到急,好似浪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这一刻,白景隆明白了自己的拳,通达了自己的意。

他不要被这个世界同化,他要这个世界,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

强大的信念,喷薄而出。

不论是阎孝国,还是吴佩孚都沉默了。

他们从白景隆的抑扬顿挫的声音中,感受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当下的中国。

...

阎孝国用好似豺狼一般的眼神盯着白景隆,仿佛要将他刻在心里。

他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时而凶狠,时而欣慰,

时而嗜血,时而平和,

时而绝望,时而憧憬。

阎孝国终于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好似背后有洪荒猛兽。

“阎孝国不敢回头!”

“他一旦回头,就会克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阎孝国在你的身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但是也感觉到了希望!”

“所以,他才走的这么的决绝!”

吴佩孚站在窗户前,目送阎孝国的身影慢慢的消失,这才低声呢喃道。

“他早年师从陈少白,接受西方教育,学习到了先进的知识和思想,这使他成为清廷中睁眼看世界的第一批人!”

“是不是很矛盾!”

...

听到吴佩孚的解释,白景隆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对阎孝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了!

这不是《十月围城》中的颠佬吗?

没错!

阎孝国真是癫的!

吴佩孚不知白景隆心中所想,继续说道:

“你很特别!和这个时代的人都不一样。好像,你就不属于这个时代。”

“哈哈!”

“每一个人在历史面前,都像是车轮下的灰尘。”

“但是,你却不一样。”

“有趣,有趣!”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这样有意思的人了!”

“少年强,则中国强!”

“也幸亏你只是少年!”

“若是同龄,説不得,我也要将你扼杀!”

“终究不是一代人!”

“希望讲武堂,能给你铸造出军人的魂,军人的骨!”

“也希望你们这一代人真的能改变这个腐朽的世界!”

“竟然能在我们的气势中体悟出自己的拳意!”

“好的很!哈哈!”

吴佩孚哈哈大笑起身,副官等人也是急忙起身,好似燕尾一般紧随其后。

“白老太爷,吴某还有军务在身。”

吴佩孚转身时,马刺在青砖上划出火星,就在即将离开的时候,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曹副官,你留下一个班护卫白家。”

“现在局势不稳,万万不可出事!”

“是!”

曹副官急忙应诺。白景隆知道,这是吴佩孚担心阎孝国出尔反尔,同时也表明吴佩孚的态度,别人在算计白家之前,就要好好思量一二了。

这是一种示恩!

白景隆本就是心思玲珑之辈,自然明白吴佩孚的用意,急忙拱手表示感谢。

送吴佩孚上车时,白景隆注意到汽车引擎盖上凝结的夜露,在车灯下竟似撒了把碎钻。这位手握重兵的将领临上车前,忽然回头冲他眨眼,肩章上的金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极了墙头恶战时的火把。

吴佩孚来的匆匆,去的也是匆匆,等他的汽车尾灯,完全消失在大路的尽头,白萌堂和白景隆这才返回济丰楼,同时也长松了一口气,和这种手握重兵的人打交道,着实让人紧张。

更何况,还有阎孝国那条饿狼。

“景隆啊!”

“要记得标统的恩!”

“以后万万不可懈怠!”

济丰楼的雕花木门“吱呀”合上时,宴会厅里,栾学堂正踩着板凳卸羊角灯,见白景隆望过来,脚尖轻点凳面便跃下,动作轻盈得像只狸奴。

“公子可是有事吩咐?”

栾学堂边说边是掏出手帕擦拭桌面,指尖划过之处,油渍与酒渍俱无,白景隆挑眉,“小哥好麻利”

他故意放重语气。

“不过更让某惊叹的,是你能一边布菜一边默记客人忌口——方才吴标统的菜碟,可是半点香菜未沾。”

栾学堂闻言,耳尖微微发红,却仍笑得像春日暖阳:

“公子折煞小的了。跑堂的嘛,靠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忽然压低声音,从袖口摸出个油纸包。

“方才见您与标统投缘,斗胆留了块‘炸回头’——登州府的面,配的却是白家的山楂蜜。”

纸包拆开时,酸甜香气混着面香扑面而来。

“小哥叫什么名字?”

“小的栾学堂。”

堂倌应声时已退后半步,腰间的铜钥匙串轻轻作响。

“公子若不嫌弃,日后唤我‘小栾子’便是。”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济丰楼的大门再次被人重重的推开,寒冬腊月,门帘一挑,一股子凛冽寒风裹挟着两人闯了进来。

走在前头的范五爷(出自《五月槐花香》)身着玄色貂皮大氅,领口袖口滚着一圈油光水滑的狐裘毛,腰间明黄丝绦上,羊脂玉佩随着他的步子有节奏地晃悠。

索八跟在身后,哈着气搓着手,活像个跟班。

“瞎了眼的!没瞧见五爷我进来了?”

范五爷扯着嗓子一吼,震得饭庄里嗡嗡作响,正忙着招呼客人的伙计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茶壶差点摔在地上,赶忙小跑过来。

“五爷,您今儿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快里边请!”

伙计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笑。

范五爷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手把大氅往后一甩,索八眼疾手快,赶紧接住。

“老规矩,楼上雅间!”

范五爷迈着四方步,边走边拿鼻子哼着,“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什么烧鹿尾儿、烩鸭腰,一样不落都给五爷我端上来。对了,酒得是十年的竹叶青,要是敢拿次货糊弄我,小心你们这饭庄的招牌!”

白景隆也被范五爷的做派惊到,当他看到那张酷似皇阿玛的大长脸,不由的就是一阵轻笑。

原来是他呀!

范五!

据说祖上也曾经阔过,出过八大铁帽子王,现在不过是一个仗着祖上余荫的破落户罢了,等再过几年没了铁杆庄稼,也只能靠典当为生了,也曾经做过古董生意,但是在老客眼里终究只是一个棒槌。最后更是被蓝一贵坑的倾家荡产饮弹自尽。

范五爷也注意到了一身富贵的白景隆。

不过,他也只是用眼睛瞄了一眼,随即鼻子向天。

白景隆也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范五就是一个装腔拿势,被时代抛弃的破落户!

这样的人文不成武不就,实在不值得折节下交。

倒是这小栾子有点意思…

小栾子,栾学堂!

这名字好耳熟,总感觉好像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