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真实局势

台面上霎时沉默，包括瘦猴儿在内，所有人的话都梗在喉中，唯眼神不由自主的转向疤女，似都好奇着她接下来的决定，只有那瞎子将手上二胡朝地一砸，挡在疤女身前。

“要收，收我的命，我替她死，你救城。”

崔玉眯起眼，眸光玩味：“你……替她死？你就那么不惜命？”

这群人和他之前接触过的阴门子弟全不相同，阴门里的人，就像庄闲、庄樊，他们都是舍不得命的人，可眼前这几个不一样……

别看互相推诿责任，可在先前王瓜皮喊动手的时候，没有一个带犹豫的。

再比如十五和这疤女……

着实有意思。

“这跟前辈没关系……前辈就说换不换吧！”瞎子更向前一步，攥拳咬牙道。

注视良久，崔玉漠然摇头：“我拒绝。”

“你们的命不值这个价钱，我完全可以离开此地，红巾军留不住我。”

瘦猴儿听着这话，跟着站出来，嘴角噙着冷意：“前辈拿钱财就是为了逃离这里？您是个散家，没拜门子，没入家谱？”

紧接不等崔玉应答，他继续道：“可前辈离不开这里。”

“红巾军早就把城围了个透顶，无论哪个方向，皆是红巾军的兵马，其中也都有千秋公坐镇……诚然，前辈够强，可蚁多咬死象的道理前辈应当比谁都清楚，一千可杀，一万可杀，但十万、二十万呢？前辈寿数即便千载也足以被耗死。”

说罢，他抬手一指胖孩儿：“我等之所以行这等恶劣事，也是为了救这湖州城。”

“这孩儿的原魂魄确实被取了，就在我腰间的葫芦里，可现在里面住的魂，却是我阴门的先辈，与前辈同为千秋公，不过，由于阴魂使然，无法发挥生前全部实力，故比前辈弱上不少。”

“这就是我等在此开场子的原因，物色合适的孩童，借身还魂，以求对抗红巾军。”

崔玉斜眼望他，神色深邃莫测。

这个理由确实可信，阴门也着实有救湖州的动机，湖州是他们借以安身立命的基本盘，若是基本盘被动摇，无疑是件极伤元气的事。再者，阴门与王朝深刻绑定，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分割，王朝更易，不仅影响利益，还限制发展。

可有一点却是崔玉捉摸不透的，既然阴门与地府签订盟约，那么站在阴门的角度看，其定然不会希望战争结束，否则地府那边不傻，定然撤销盟约，再闭幽门。

见崔玉不语，瘦猴儿眼里多出些许光彩，他下意识以为崔玉是被他一席话说动了，忙向疤女使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拨开挡在身前的瞎子，再度施礼：“前辈，晚辈家在湖州，有不得不请的理由，即便有一丝机会，也愿为湖州百姓试试，还请前辈开恩，救救湖州。”

说着，她双膝顿软，直愣愣的跪下叩首。

崔玉沉吟不答，心下对这件事思索不止。

情况确实与他所知道的不同，于茶楼里得到的消息是红巾军封了东面通往越州的城门，可结果却是红巾军已经将湖州城四面全部封锁，这样一来，他想出去便不再是一件简单事。

瘦猴儿连忙趁热打铁：“前辈，这四面围城的兵马里都有千秋公的强者坐镇，且不止一名，若前辈草率出城，定然要被发现，届时不免交手的风险。”

崔玉也不再沉思，而是漠然摇头：“救不救湖州城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最好叫你们家大人来，而在此之前，你们全部跟我走，只留一个人去报信。”

“就说越州常四，想和他们谈一谈……可不要说你们阴门一位千秋公都未出动，若真如此，你们的诚意可太不够份量了。”

说过一遭，崔玉径直取下腰间龙佩，对着几人一抹而过，霎时，除疤女之外的其他几人全部化作流光，散入龙佩中。

疤女见此却不淡定了，忙的叩首：“前辈，此为我一人之事，和他们无关，前辈宽宏大量，莫与他们计较！”

崔玉鼻中轻嗤一声：“你慌什么？我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但若是你阴门没人过来，他们的命留着也就没有用处了。”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届时在距离此地不远的茶楼见。”

……

待领着一帮丐子回到野庙，崔玉话不多说，只交代过二麻子将自己需要的份额取来，剩下三成分给参与今天行动的弟兄，而后便进了庙内，关门独坐。

阴门自是不可信，不仅是因为之前多次打交道的缘故，还有灵羊之前的告诫。

阴山门子的人是抓过羊的，孟家先祖甚至还吃过羊，他们对羊的了解远在江湖各大门子之上，要与之打交道，必须谨慎再谨慎，否则一旦被发现，避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不依仗阴门，想要出城不免困难，一两个千秋公他还能凭借瞳官对付过去。

至于龙衣……更加用不得。

先前在伏龙界之所以敢用龙衣，无外乎蛇青在，其与自己利益高度绑定，必然不会做趁虚而入的事，而只要有那么一个足以信任的人在，加上龙衣的作用，即便天梯真人他也不是没有信心斗一斗，可现在的问题是没有。

不仅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都没有，甚至处处都是杀机，用龙衣一个不好，便容易反伤自身。

如此一来，他的真实战力也就只局限于半步天梯的样子，再高便难免吃力。

“爷，财物都清点好了，弟兄们想要吃顿肉，您看您今晚用不用食咧？”

听着门外的这番呼喊，崔玉眼中暗走过一丝失望，轻叹摇头过后，向门外的二麻子回应道：“用食，让弟兄们肉切多些，今夜我请。”

“得嘞，您等着，我这就安排弟兄去买。”

听着门外脚步走远，崔玉默默将身上破短衫脱下，将龙衣重新换上。

人心就是这样的，贪有余而满不足，换成往常，这么多财物足以让他们去卖命，可现在却不同，他们会不满这区区三成，只因那更多的财物曾从他们手上过过一遭。

丐子们是很少吃肉的，就算吃，也该是偷偷的，个人拿个人的钱财去买着个人吃，请客这种事……呵呵。

而这谎言背后的目的，恐怕不言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