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裂缝

夜色浓得像凝固的血,江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湿冷的腥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萧启良坐在办公桌前,屏幕上的K线像一具被肢解的尸体,残破不堪。大豆期货在主力加码空仓后又跌了百分之十,成交量如洪水冲垮堤坝,散户的绝望从论坛溢到现实,像一团烧不尽的火,吞噬着最后的理智。

刘文明站在他身旁,手里拿着一份最新的持仓报告,指尖微微发白。她盯着屏幕,声音低沉如刀:“他们压得太狠了。主力空头仓位加到七成,散户清仓清得只剩一成,论坛里全是血。”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罕见的急切,“‘影子’发了新帖,说你是庄家的狗,散户信了,开始砸你公司门了。”

萧启良抬头,看了眼屏幕。K线像被狂风撕裂的布,阴线连绵如刀痕,成交量暴增到昨日的八倍。他冷笑了一声:“裂缝开了。”他点了根烟,火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片阴影,眼底却闪着一丝冷冽的光,像在看一盘棋走到绝杀。

“裂缝?”刘文明走近,指着屏幕说,“你看这成交量,散户崩了,主力空头压得太猛。你加码做空是接了他们的刀,可他们资金池太深。”她放下报告,手指颤抖得更明显,“公司楼下已经围了人,喊着要你还钱。你再不收手,我们完了。”

萧启良眯起眼,烟雾从他唇间散开,像一层薄纱。他知道“影子”的帖子,三年前的仇恨如今像毒蛇咬住他的脚踝。他低声道:“完了?天道有缝,人性有鬼。他们压我,我压回去。”他的声音平静,却像藏着一团烧不尽的火。

刘文明皱眉:“你不怕散户把你拖下去?”她走近一步,声音低得像耳语,“萧启良,你听我说,收手吧。我们还有退路,别把自己烧成灰。”她的眼里多了一层雾气,像针刺进他的胸口。

“收手?”萧启良笑了,笑得低沉,像在听一个遥远的梦,“散户是风 cassewind吹得再响,也动不了山。主力想用散户压我,却忘了,天道不随风走。”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江面。夜风卷着水浪,像在咆哮,“文明,你看这K线,像不像一盘棋到绝境?”

她走到桌前,低头看了一眼。K线像被血浸透的棋盘,阴线如刀,尾盘却有一波诡异的拉升。她说:“像。主力在下棋,砸盘压空,散户一跑,他们托盘稳住。你看这五分钟线,尾盘那波拉升是大单扫货,他们在留退路。”

“退路。”萧启良眯起眼,“主力砸盘,手法太狠。散户一跑,他们加空压我,再拉起来吃尸。”他走回桌前,调出一份盘口数据,“你看这挂单,卖单多,买单少,但大单藏在后面。他们在对敲,稳盘。”

“对敲?”刘文明皱眉,“假单控盘?他们不怕露馅?”

“露馅?”萧启良冷笑,“期货是深水,谁管露不露?主力有资金池,散户是炮灰。天道才是眼睛。”他顿了顿,“他们加空是逼我,我接了,他们就得吞下去。散户一乱,他们的盘就露底。”

刘文明沉默了。她看着他,眼底的雾气更浓。她走近,声音低得像耳语:“萧启良,你听我说,停下吧。我不怕输钱,我怕你把自己烧成灰。”她的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像风吹过江面,却烫得他心口一颤。

萧启良没动。他看着她,五年的默契像一条无形的锁,锁住他的脚步。他低声道:“文明,你信我吗?”

她没回答,眼泪终于滑下来,声音哽咽:“我信你能赢,可我怕你回不来。”她的手收紧,像要把他拉回来。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天道无情,人性有鬼。我停不下来。”他转身,手指敲下指令,再加码做空,眼神冷得像冰。

与此同时,上海另一端的私人会所里,林浩然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威士忌,目光阴冷如刀。他问:“萧启良崩了吗?”

“没崩。”旁边的人回答,“他又加码做空,下了死注。散户全跑了,我们空头压了八成,他接了六成。他要翻盘。”那人顿了顿,“‘影子’那边动了,散户砸了他公司门。”

“好。”林浩然冷笑,“让他烧死。加空仓,压到他死。”他放下杯子,酒液晃动,像一滩血,“天道?他不过是我的狗。”

江边破旧的公寓里,张伟盯着屏幕,手指颤抖。他发了新帖,标题是“萧启良的末日”,字里全是恨。他低声道:“你害我家破人亡,我让你血债血偿。”电话响起,他接起,林浩然冷声道:“干得好,再加把火。”张伟眼里闪着泪,却被仇恨烧干。

窗外,江风卷起水浪,期货市场的血腥味混着人性的裂缝,撕开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