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戏是真的多啊……
- 蜀国降将,但魏国地下皇帝
- 爱喝甜辣酱
- 3411字
- 2025-05-08 09:02:04
之前曹洪当街哭丧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曹洪戏来了。
因为只要是个洛阳人都知道曹洪跟夏侯尚其实关系并不好,这哭的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给外人看了。
但孟达就不一样了。
孟达降魏之后关系最好的人除了桓阶就是夏侯尚,就是这俩人把孟达保举给了曹丕。
这会孟达真情流露,哭的大家都很伤心,围观群众中又有不少人趁机煽风点火,趁着这个机会讲述起了孟达悲惨的故事。
“哎,孟子度也是英杰,这么多年替大魏镇守西南忠心耿耿,是个人杰,怎么就……”
“哎,他要是想要背叛早就背叛了,肯定是没有跟朝中那些豪右送礼,这才弄成了这副模样。”
“惨,孟将军惨啊!”
“不要命啦,还敢胡说,你们死别带上我啊!”
“呵,大魏的律法最是公平严明,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就是要说。”
看着撞得晕过去的孟达,夏侯玄也非常感伤,他虚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大声道:
“叔父放心,只要玄一日有命在,一定护着叔父,保护叔父的周全,不让朝中的小人再为难叔父!”
夏侯玄这话说的非常有技巧。
一是证明自己有能力、有本事、有信念保护父亲的故人,二是向大家证明,朝堂上确实有一小撮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破坏大魏大好的局面,构陷大魏纯臣。
有些话点到即止,剩下的事情就等大家慢慢发挥。
始作俑者黄庸看着今天这华丽丽的表演,脸上也露出了相当满意的笑容。
“不错不错,这表演已经相当到位了,就差一个人传到宫里去了。”
站在他身边的刘慈今天扮做渔夫,打扮地相当低调,闻言摩拳擦掌,兴奋地道:
“我这就去。”
黄庸微笑道:
“你去作甚?”
刘慈一怔:
“当,当然是将此事报告给孙资、刘放,让他们上奏天子。
嘿,天子还在病榻上,只怕是不知道孟达要来。
把此事说给天子,他定然感伤,到时候……”
“到时候如何?”黄庸微笑着问。
刘慈挠了挠头,嘟囔着说:
“当然是狠狠惩治孙资刘放,责怪他们为何不传递消息。”
黄庸微笑道:
“那有什么用呢?”
“呃……”刘慈想了想,这招除了恶心人之外确实是没什么太好的作用。
但是校事做事,恶心人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刘慈过往、现在都没少干。
黄庸对这位追随自己最久的“义士”并没有隐瞒。
他依旧看着远处孟达、夏侯玄互相搀扶,在夕阳下艰难返回的感人场面,微笑道:
“老兄,新皇帝不久就要登基了,咱们得顺应新形势,把握新常态。
元仲登基之后咱们要处处与人为善,为大魏的复兴努力,咱们可不能随便再把仇恨拉到自己的身上了。
不仅不能把仇恨拉到自己身上,咱们还得想办法,把功劳分润出去,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跟着咱们过日子,替咱们遮风挡雨,你说对不?”
“啊,哦对!”
刘慈这才想起来夏侯玄已经暂时下去了,曹丕也快下去了,自己两个靠山都摇摇欲坠,自己现在正面临关键一哆嗦。
这阵子的嚣张让他有点得意忘形了,还好有黄庸提醒,他汗流不停,赶紧擦了擦额头,又在脑门上拍了拍:
“那,那怎么办?”
“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过几天咱们一起去诏狱坐几天,之后就没事了。”
“啊哈?”
刘慈这倒是万万没想到,现在他知道高柔是自己人,当然不怕去诏狱,但是没想到黄庸居然还要再去坐牢,而且这次要拉着自己一起去。
“这次又是?”
“放心,咱们谋划了这么久,此番要是还肉身坐牢,那也太没有长进了。
算算日子,郭表应该快回来了,这几天给我盯好了……”
想起郭表,刘慈终于稍稍反应过来,再次拍了拍脑门:
“啊对对对,你看当时还是咱们送他回老家,怎么把这一节给忘了?”
他故作庄重地道:
“德和老弟,咱们以后坑人能不能换一个,郭表被整治地这么惨,我都看不下去了。”
黄庸微笑道:
“千锤百炼才是精钢,八十一难才能取到真经。
这次断了郭公显回老家的念头,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咱们非得把他锤炼成手段高强的豪杰好汉,为我等、为元仲冲锋陷阵。”
“嗯嗯嗯……”刘慈强忍着不笑,压低声音,“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一个劲的坑郭表,是不是得想想以后他成了自己人之后咱们坑谁好?”
“哦,你说这个啊!”黄庸刚才还以为刘慈良心发现了,现在终于放心,“安心吧,不是还有王子雍吗?”
“可是,郭表当时在当街追打公子,王子雍没有得罪公子,这样不太好吧。”
“唔。”黄庸点了点头,诚恳地道,“还真是我疏忽了,多谢刘兄提醒,这样吧,我给王子雍安排一个杀我的机会,到时候咱们再对付他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刘慈也松了口气,笑道:
“就是就是,这叫师出有名,我也放心了。”
·
两天之后的一个晚上,宵禁的魏军士兵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囔着猜测下一任中护军的人选,随意地从路边走过,完全没发现曹洪府邸的侧门外有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如同丧家之犬般慢慢蠕动,避开士兵的目光,阴暗爬行。
这位正是从清河郡仓皇逃回的郭表。
他的衣衫褴褛,沾满了泥泞与草屑,脸上涕泪横流,与尘土混在一起,早已看不出曾经那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他之前不敢在洛阳继续待着了,于是偷偷逃回了老家,并投奔了司马孚。
果然跟之前设想的一样,司马孚对郭表非常敬重,认为有郭表在,自己一定能在清河经营好,吴质看在郭皇后哥哥的面子上也不敢随意来清河造次。
郭表倒是没有隐瞒,把自己在洛阳贪渎、追打校事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司马孚,说自己被廷尉定了个贪渎枉法的奸佞小人,废为庶人,还被陈群亲自下令拷问,别给司马孚添麻烦。
司马孚听完之后差点笑出来了——
哪来这么多奸佞小人啊,说白了不都是你们之间的内斗吗?
司马孚也是曹丕的宠臣,以前在东宫与陈群的关系也不错,自信这点面子陈群肯定会给他。
于是,他写了那封信。
只是信还没有送到洛阳,司马孚就收到了司马懿的示警,看完家书上说朝中居然在传自己跟郭皇后的绯闻,司马孚脸都绿了。
他派人去追回书信,可哪里还来得及?
几天之后,校事火速奔赴清河,司马懿不知道弟弟咋回事,生怕他真的犯畜,甚至派了老乡山涛提前出发给司马孚报信。
山涛跟司马孚是老乡,也有点亲戚(张春华的母亲姓山),他才二十一岁,才学很好,也没出仕,便以去河北访友为名,星夜兼程来到清河,将家书送到司马孚面前。
山涛严肃地告诉司马孚,这次并不是按司马孚窝藏逃犯抓他,只是来抓逃犯,让司马孚赶紧先把郭表拘押起来,以后也好说话。
可郭表在冀州的地界上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
他嗅到不对劲,立刻逃窜——本来是想转进到老家巨鹿,但他转念一想,司马孚这孙子又不傻,到时候叫上吴质撒网来巨鹿抓自己不是完蛋?
就在他左右绝望的时候,他猛地想起了一个人——
曹洪!
之前曹洪曾经帮过郭表,还说起要是郭表再遇上什么闪失,可以来帮他,他曹洪主打的就是一个仗义。
尽管曹洪谈仗义确实有点搞笑了,但这已经是郭表的救命稻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郭表立刻决断,化妆成乞儿南下,再次回到洛阳。
因为以前有娴熟的打架斗殴经验,郭表找到了几个相熟的泼皮闲汉,终于趁着日暮前最后的机会溜进城中,一路摸到了曹洪府门前。
曹洪虽然还没有恢复骠骑将军的官职,但现在宗正的身份已经给了大家明确的暗示,自然搬回了曾经的华府。
只是曹洪现在低调了,并没有如曾经一样安置太多的仆役、美女,只是选了几个老奴在身边服侍,以示改过自新。
郭表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求生的光芒。
他挣扎着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拍打着那扇紧闭的侧门。
“咚!咚!咚!”
“开门!开门啊!”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几乎是在哀嚎。
过了好一会儿,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的老仆探出头来。
这是个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的老妇人。
她吃力地看了一眼郭表,突然瞪大了眼睛,用一口冀州话惊呼道:
“郭公!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郭表万万没想到自家的老奴居然来了曹洪家,又惊又喜,赶紧操着浓重的冀州口音道:
“我那阿姊啊,快救我!小人要害我!”
老妇人赶紧点头,匆匆去通报。
很快,脚步声响起。
曹洪披着一件外袍,打着哈欠匆匆赶来。
看着郭表宛如乞儿的模样,他赶紧把郭表拉进来:
“掩门!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能说出去!
再,再准备酒食,打扫一间上房!”
吩咐完,曹洪迅速带着郭表奔赴房中,紧紧关门,这才松了口气。
“哎呀!公显!你怎么……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曹洪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用力,便将瘫软如泥的郭表搀扶起来。
郭表被他扶着,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所有的委屈、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出来。
他再也忍不住,抱着曹洪的胳膊,放声大哭起来:“子廉将军!救我!救救我啊!
我……我没地方去了!他们……他们都要杀我啊!”
“莫怕!莫怕!”曹洪一边用力拍着郭表的后背,一边义愤填膺地说道,“有老夫在,谁敢动你?!
先吃饭先吃饭,老夫定要护卫你周全!”
说话间,那个老妇人已经颤抖着送来酒食,曹洪接过酒食,又压低声音道:
“把此人到来之事说给仲容!他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