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敬茶

陈婉轻抚云鬓,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柔情,朱唇轻启道:“夫君诗中那句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当真是......”她话音微顿,纤纤玉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颈侧,那里还留着昨夜的红痕,“令人读来心神俱醉呢。”

萧旦目光一亮,喉结微动。他自然注意到陈婉的小动作,昨夜种种旖旎顿时浮上心头。但很快收敛心神,瞥了眼窗外渐高的日头。

“时候确实不早了。”他起身整了整衣冠,说道:“舅舅最重礼数,若去迟了可不好,侍画将夫的衣物取来,准备出发。”话未说完,忽然转向陈婤,意味深长地道:“小丫头可要同去?”

陈婤闻言一怔,下意识看向陈婉。见陈婉点头,心中没来由的一喜。

侍画这时捧来披风。萧旦却先一步接过,亲手为陈婉披上。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陈婉耳尖泛红,却见萧旦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昨夜之欢......”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今夜可要继续。”

陈婉闻言,不由脸色更红,心中更是恼怒,白了萧旦一眼。

侯安都见状,略感诧异,捋须笑道:“贤婿与婉儿倒是情深意浓。”

萧旦直起身,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转向侯安都道:“岳父说笑了。”他转身时,袖中滑出一方丝帕的一角,恰是昨夜陈婉遗落的之物。这个细节让陈婉瞬间涨红了脸,而萧旦已大步流星走向门外。

“备马。”他头也不回地吩咐,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萧府别院。”

......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正堂,檀香在青铜兽炉中袅袅升起。萧瑀端坐主位,一袭靛青锦袍衬得他愈发威严。他指尖轻叩黄花梨木扶手,目光不时瞥向厅门方向。

萧瑀心暗道:这小畜生可别在新妇面前失礼,侯家虽落魄,终究也是名门之后。

“新妇到——”

随着管事唱喏,萧旦牵着红绸引陈婉入内。新娘子身着茜素红嫁衣,金线绣的并蒂莲随着她的步伐若隐若现。萧旦今日难得束发戴冠,只是嘴角仍噙着惯常的玩味笑意。

萧旦抬眼见萧瑀的样子,心中暗笑:老头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想来等了许多了,看到李婉温顺又紧张的样子,倒有趣得紧。

陈婉低垂螓首,却能感受到两道灼热视线。一道来自上座不怒自威的长者,一道来自身侧,这个昨日被她拒之门外,而又强行霸占自己的少年郎君。她藏在袖中的指尖微微发颤,步摇垂珠随着她的步伐轻晃。

陈婉心里也想着,这位便是南梁旧臣萧瑀,他可知我真实身份?

“甥媳陈氏,拜见舅父大人。”

陈婉屈膝行礼时,萧旦突然发现她后颈沁出细密汗珠。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虚扶,却见新娘子如受惊的小鹿般颤了颤。

萧旦心中一乐:昨夜不是挺硬气?现在见长辈就知道怕了?

“好孩子,快起来。”萧瑀接过茶盏时,刻意在陈婉身上多停留一瞬。茶汤澄澈,越看越满意。

“好茶。”萧瑀忽然朗声大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旦儿,如今你已成家,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性妄为了。”

萧旦抿唇轻笑:“舅舅放心,甥儿省得的。”

萧瑀又转向陈婉,语重心长道:“婉儿你既已嫁入萧家,往后要多规劝旦儿。好生过日子,你们夫妻要同心协力,早日为萧家开枝散叶......”

陈婉静静听着萧瑀的絮叨,非但不觉得厌烦,反而从这番家常话中品出几分温情。更令她惊讶的是,萧瑀言语间全然不知萧旦身怀绝技,文武双全之事,看来她这位郎君,当真是将所有人都瞒得滴水不漏,这人真是不简单。思及此,她不由侧目望向萧旦。

萧旦察觉到陈婉投来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眨了眨眼,唇边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那笑意里既有得逞的狡黠,又藏着只对陈婉才显露的温柔。显然对陈婉这时表现很是满意。

萧瑀让人取出几件礼物,分别赠予萧旦和陈婉。萧旦示意侍画和侍书接过,随即对陈婉温声道:“娘子,你且与李婤在此稍候,我与舅舅有些私话要说。“

陈婉闻言心中暗疑,不知萧旦又要弄什么玄虚,竟要避着她。虽有不悦,却也只得盈盈一礼应下,只是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

萧旦又嘱咐侍画、侍剑:“好生伺候夫人。”说罢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拉着萧瑀往内室走去。

萧瑀被他拽得踉跄,不满道:“我话还未说完呢!”到底拗不过外甥,只得回头对陈婉笑道:“婉儿就当在自家一样,舅舅去听听这混小子要说什么混话。”转头又压低声音质问萧旦:“神神秘秘的,究竟要做什么?”

陈婉目送二人拉扯着进了内室,收回目光时,正对上侍画、侍剑探究的视线。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各怀心思,暗流涌动。

侍画和侍剑盈盈下拜,侍画柔声问陈婉,道:“夫人,可要去院中走走?舅老爷园中景色很好呢。”

这时陈婤款步上前,一双凤眼细细打量着二侍女。她总觉得这两女子不似寻常婢女,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气度,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俩既是萧旦的贴身侍女,他可曾收你们入房?”

二女闻言顿时面飞红霞。虽说她们私下都以萧旦的房里人自居,但萧旦确实未曾真正收用过她们。每每试探,萧旦总以“修行未成,不可破身,需固本培元”为由推脱。此刻被陈婤这般直白相询,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陈婉见陈婤问得如此露骨,略觉不妥,但这也是她心中所想,便未出声打断,只静静凝视着二女,等她们回应。

侍画偷眼瞧见夫人探寻的目光,只得低眉顺眼地答道:“回夫人的话,公子......还未曾收用我们姐妹......”

陈婉闻言,心头没来由地一松,连带着眉眼都舒展了几分。她温声问道:“你是侍画,她是侍剑,你们在郎君身边侍奉多久了?可还有其他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