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耻骨,椎骨轻微骨折。我从千里之外赶回老家照顾。母亲在床上只能慢慢的动动脚和腿,多数时间都躺着。我坐在床边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我:三姑妈家,最好,孙子多,真是多子多孙。
母:嗯,最可怜的就是大姑妈家和我们家。
我:大姑妈和大姑爹怎么样了?
母:大姑爹还躺在床上,这几天又闹着不吃不喝。大姑妈之前掉进地窖,伤了盆骨,住了好多日子医院,现在可以住着拐杖喂喂牛和羊。
我:都这样子了,还养啥!
母:去年没法卖了牛。都舍不得。
我:表哥和嫂子不管吗?
母:姐姐给我说,管啥呢,家里一团糟,那么大的车不能停下不跑了。你表嫂,自来就是那种不顾家的人,几年中都没回过宋家。两个儿子都交给她妈妈照顾,自己出去玩。她妈妈做不上饭时,她大儿子就给小儿子做点饭。
又说:你表哥管不住,表嫂也不听你表哥的话。她这样子不管不顾,听说外面有人。
我:那表哥的儿子是不是表哥的?
母:谁知道,大儿子跟你表哥一模一样,像宋家门中人。二儿子我看悬,长的英武帅气。不知你见过没?唉,也是,你表哥没办法管,没办法顾。挣的钱,还要全部给你表嫂。
又:大姐姐身体有疼痛,自己照顾自己都困难,大姐夫躺在床上,没人照顾。上一次我去看他俩,满屋子扔的用过的卫生纸,我见状收拾打扫掉,又做了一顿饭给他俩吃上。大姐夫一会儿功夫就把面和一碟肉吃完了,饿得了。大姐姐说是三四天没有进大姐夫的屋子了。大姐夫叫她,她也不理。大姐姐也是无力去照顾大姐夫的啊!
我:大姑爹就只能等死了么?
母:还能怎样?你表姐隔三差五去一趟,给大姐夫洗一洗,擦一擦。再也无能为力。这几天大姐夫闹着不吃不喝,也是怪你表哥不为他做手术治疗了。但是你表姐说,大姐夫不仅仅腿上的问题,前列腺啥的都是问题,动手术了,恢复的了还好,恢复不了,不得一年半载的伺候吃喝拉撒,谁有那个时间呢?就说我来伺候,哥哥不同意给做手术,我也没有过多的能力去办这个事啊。
总有那么一天,我们都会老去,到不能自理的一步,到在焦躁中,失望中等着死去的那一步。所以,年轻时,我们多多的养子女,争这个争那个,为自己到老的时候做准备。但是,我们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了,眼巴巴看着儿女来照顾自己,来陪着自己慢慢的死去,可是,儿女还有儿女,还有许多事,更有许多牵绊,更更有许多为自己将来老了做准备的事要做。争来的,想用却无力去用,又无心可用,心里生起的失望,抱怨以够让自己每天痛苦难受了。可怜呐,人啊,一轮一轮的循环,一辈一辈的循环,就是看不清这个问题。还会心存侥幸,以为自己会有一个好儿女照顾自己,总会在老的时候用自己争来的换的自己一点好过。愿这侥幸,这期望能如愿。也且为那些努力照顾自己双亲的儿女,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