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三人收拾行囊继续赶路,终于走到了河边。
佟奕站在岸边,望着眼前湍急的河水,眉头紧锁。
“萧大侠,您确定要坐这条船?”他指着岸边那艘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小木船,声音有些发颤。
萧秋水正在检查船体:“这是附近唯一的渡船。”
莫小贝蹲在河边,百无聊赖地往水里扔石子:“快点啊!再磨蹭天都黑了!”
昨晚在黑店的经历让三人都没睡好,尤其是佟奕,几乎整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他们就启程赶路,希望能尽早到达衡山。
按照张老五的地图,过了这条河,再走半日就能到衡山地界。
“船家!渡河多少钱?”萧秋水朝远处一个正在补网的老渔夫喊道。
老渔夫抬起头,黝黑的脸上皱纹纵横,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伸出三根手指:“一人三文。”
佟奕摸了摸钱袋:“三个人,九文钱。”
老渔夫摇摇头,指了指船:“船小,一次最多两人,得分两趟。”
“那不行!”莫小贝立刻反对,“我们三个必须一起走!”
老渔夫耸耸肩:“那就等午时的大船,一人两文。”
佟奕看了看天色:“现在才辰时,等大船要三个时辰后...”
“挤一挤吧,赶时间”萧秋水已经踏上小船,船身立刻倾斜,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老渔夫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多加三文。”
佟奕小心翼翼地上了船,莫小贝蹦蹦跳跳地跟上来,小船剧烈摇晃,吓得她一把抱住佟奕的胳膊。
“别乱动!”佟奕压低声音,“船要翻了!”
老渔夫撑起竹篙,小船晃晃悠悠地离开岸边。
河水比想象中要急,几个漩涡打着转从船边掠过,看得佟奕心惊肉跳。
“萧大侠,您会游泳吗?”佟奕问道
萧秋水微微一笑:“略懂。”
莫小贝趴在船边,好奇地伸手去够水面:“这水好清啊!能看到底下的鱼!”
“别往外探!”佟奕赶紧拉住她的后衣领。
就在这时,船底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紧接着一股细流从木板缝隙中渗了进来。
“船...船漏水了?”佟奕瞪大眼睛。
老渔夫脸色一变,加快撑船速度:“旧伤,不碍事。”
但水流越来越大,很快漫到了脚踝。莫小贝尖叫一声跳起来,小船剧烈摇晃。
“别动!”萧秋水喝道,但为时已晚——莫小贝的突然动作导致船身倾斜,佟奕的包袱从膝盖上滑落,扑通一声掉进河里。
“我的干粮!”佟奕哀嚎一声,眼睁睁看着包袱在水面上漂了一下,然后缓缓下沉。
莫小贝的反应比谁都快,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去捞那个装着李大嘴特制肉饼的包袱。
“莫小贝!”佟奕和萧秋水同时大喊。
小船因为莫小贝的跳水而剧烈颠簸,更多的水从裂缝涌入。
老渔夫手忙脚乱地试图稳住船身,但已经无济于事——伴随着一声不祥的咔嚓声,船底木板彻底裂开,河水汹涌而入。
“弃船!”萧秋水一把抓住佟奕的后衣领,纵身跃起,在水面上轻点几下,如蜻蜓点水般向岸边掠去。
老渔夫也反应极快,抓起渔网和竹篙,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灵活得像条鱼。
佟奕被萧秋水提着后领,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转眼间就被带到了岸边。
他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只见小船已经沉没,河面上只剩下几块漂浮的木板和...
“莫小贝呢?”佟奕心头一紧。
河面上一片平静,不见莫小贝的身影。
佟奕刚要冲进水里,突然看到下游十几丈处冒出一个小脑袋,正拼命扑腾着。
“救...救命!我不会...咕嘟...”莫小贝时沉时浮,显然水性不佳。
萧秋水正要动作,一个灰色身影已经如箭般游向莫小贝——是那个老渔夫!
他几个有力的划水就来到莫小贝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像拎小猫一样把她拖向岸边。
佟奕和萧秋水赶紧跑过去接应。
莫小贝被拖上岸时,已经喝了一肚子水,像只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但手里还死死抓着那个湿透的包袱。
“咳咳...呕...”莫小贝趴在岸边吐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气来,“肉...肉饼没了...“
佟奕又好气又好笑:“你傻啊!为几块肉饼连命都不要了?”
“那可是李大嘴特制的!”莫小贝委屈地瘪着嘴,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啊!幸好这块还在!”她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块被水泡发的肉饼,已经看不出原形。
萧秋水摇摇头,转向老渔夫:“多谢相救。”
老渔夫摆摆手,拧着衣服上的水:“无妨。”他看了看三人,“去衡山?”
佟奕惊讶:“您怎么知道?”
老渔夫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这条路只通衡山。”他顿了顿,“最近去衡山的人多,都是参加什么...洗手大会。”
萧秋水眼中精光一闪:“老丈可知道刘正风刘大侠?”
“知道。”老渔夫点点头,“好人。常买我的鱼,从不还价。”
莫小贝终于缓过劲来,拧着自己衣服上的水:“大叔,您能借我们地方烤烤衣服吗?湿漉漉的好难受。”
老渔夫看了看浑身湿透的三人,叹了口气:“跟我来。”
他领着三人沿着河边走了一段,来到一个隐蔽的河湾处,那里有个简陋的草棚,旁边停着一艘看起来结实得多的小船。
“这是...”佟奕疑惑地问。
“我家。”老渔夫简短地说,指了指草棚前的火堆,“生火,烤干。”
草棚虽简陋,但遮风挡雨足够。
老渔夫熟练地生起火堆,又拿出几件旧衣服给他们替换。
莫小贝拿着明显大好几号的衣服,做了个鬼脸,但还是乖乖去草棚后面换了。
佟奕和萧秋水轮流在火堆旁烤衣服。老渔夫从棚里拿出几条鱼,串在树枝上烤起来。
“老丈贵姓?”萧秋水问。
“姓姜。”老渔夫翻动着鱼,“都叫我老姜头。”
鱼很快烤好了,香气四溢。莫小贝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烤鱼眼睛一亮:“好香!”
老姜头递给她一条:“吃吧,没调料。”
莫小贝接过烤鱼,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唔...好吃!”尽管没有调味,但新鲜的鱼肉自带甜味,外焦里嫩。
佟奕也接过一条鱼,小心地尝了尝:“确实鲜美。多谢姜老丈。”
四人围坐在火堆旁默默吃鱼。佟奕注意到老姜头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指齐根而断,伤疤已经发白,显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姜老丈,”佟奕好奇地问,“您的手指...”
老姜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年轻时打鱼,被网绳勒断的。”
萧秋水突然问:“老丈在此打鱼多久了?”
“三十年有余,从衡山派建派就在。”老姜头说着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佟奕和萧秋水对视一眼。衡山派建派至少五十年,这老渔夫看起来不过六十出头,难道...
老姜头似乎看出他们的疑惑,嘴角微微上扬:“我今年七十有三。”
“七十...三?比我爷爷还大”莫小贝瞪大眼睛。
老姜头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山好水好,人活得长。”
衣服烤得差不多了,三人换上自己的衣服。
佟奕掏出钱袋,取出九文钱递给老姜头:“船钱,虽然船沉了...”
老姜头摇摇头:“不用。鱼钱抵了。”
萧秋水却执意多给了几文:“救命之恩,不足言谢。”
老姜头看了看手中的铜钱,突然说:“你们去衡山,小心嵩山的人。”
佟奕心头一跳:“您知道什么?”
“前几日,有群穿黄衣服的人过河,说要清理门户。”老姜头压低声音说道。
嵩山派!佟奕和萧秋水交换了一个眼神。原著金盆洗手确实是左冷禅清除异己的阴谋。
“多谢提醒。”萧秋水郑重地说。
老姜头站起身,指了指那艘完好的小船:“送你们过河,这次不收钱。”
这次渡河顺利得多,老姜头的船技娴熟,小船稳稳地划过湍急的河面,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对岸。
“到了,顺着这条路走,两个时辰就到衡山脚下。”
三人道谢下船。临走时,老姜头突然叫住佟奕:“小子,你过来。”
佟奕疑惑地走回去,老姜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牌塞给他:“遇到穿黄衣服的,亮这个。”
木牌上刻着一条简朴的鱼,背面是个“姜”字。佟奕刚要问这是什么,老姜头已经撑船离岸,只留下一句话:
“有缘再见。”
三人站在岸边,目送老渔夫的小船消失在河湾处。莫小贝好奇地凑过来看木牌:“这是什么?护身符吗?”
“或许比护身符更有用。”萧秋水意味深长地说,“走吧,衡山在望了。”
顺着老姜头指的路,三人很快走上了一条官道。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带着兵器,看样子都是去参加金盆洗手大会的江湖人士。
远处,巍峨的衡山轮廓已经清晰可见。
佟奕摸了摸怀中的木牌,心中既期待又忐忑——曲非烟、刘正风、嵩山派的阴谋,还有那个神秘的老渔夫...衡山之行,恐怕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