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跳大神的

什么遭瘟的医院,张口闭口就说他要得癌症。

一旁的秘书问了句,“不是长息肉了吗,又不是肿瘤。”

他发现有些病到了医生嘴里就无限放大,能吓死个人。

大夫瞥了眼秘书,抖了抖手中的报告单,“息肉长大就是瘤,病变后就是恶性肿瘤。”

恶性肿瘤是什么,就是癌。

“啊?”秘书满脸惊诧,“那、那还有救吗?”

大夫摘下一次性手套,看向全身颤抖不止、已经七魂出窍的宋厂长,“那就要看患者想不想治了,他不想换家医院吗。”

开玩笑,除了他们市医院,别的小诊所、小医院连肠镜都做不了,如何能扫息肉?

宋厂长回过神来,呆呆地望向大夫,“这、这要怎么治?”

“多亏你来得及时,只是有癌变的征兆,把息肉尽数打下去,回去后配合药物治疗,清淡饮食、忌烟忌酒、加强运动、定期复查,这病就算控制住了。”

“那我还能活多少年?”

“这我哪知道?”大夫摊摊手,“万一哪天你被鸟粪砸死了,只能怨你点背吧。”

宋厂长:“......”

市医院的大夫就是傲,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扫息肉得预约一个时间,大夫给宋厂长开了药,二人便回到吉普车上。

“厂长,这次幸亏来查了,不然可就晚了。”秘书心有余悸。

这种事想想都后怕,说死人就死人。

宋厂长坐在后座上,闭了闭眼,赵师傅那婆娘真有两下子啊。

如果她不开口提醒,照医生的话说,他都活不到年底。

这婆娘就是他的恩人啊。

是夜,梁春梅跟赵保田窝在沙发上,一边听收音机,一边吃菇茑。

“不是让你买菠萝吗,咋就只买了菇茑?”梁春梅一脸不满。

赵二鸣笑着搓搓手,“妈,菠萝卖没了,根本买不到。”

那玩应死贵死贵的,买二斤菇茑都不错了。

“菠萝卖没了,你不会买点橘子和香蕉,你是死脑瓜骨啊?”赵保田骂了一句。

赵二鸣:“......”

林初月讪讪一笑,“人家厂长夫人都没像你们这样大吃大喝,真把这当成自己家了?”

“呀,我的好儿媳,你们一家三口这几年带着嘴吃我的时候,我说啥了?”梁春梅反问。

林初月不服,“我们是小辈,回家吃几顿饭而已,能吃穷你吗?”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你们两口子连吃带拿妈不说啥,可你们却蔫坏蔫坏的,两口子加在一起能有八百个心眼子。所以我和你爸决定住下不走了,过完年再说吧。”

梁春梅随手扒了个菇茑,塞进老头子嘴里。

林初月脸色铁青,拽着儿子回屋去了。

她本来是想回娘家的,可家在农村,上下班太远了。

赵二鸣为了能把保证书要回来,甘愿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一天两天还行,听妈说要住到过完年,这哪成啊。

“爸,妈,我不要保证书了,也再也不去爸的单位闹了,你们明天就回去住吧。”赵二鸣近乎哀求。

“那可不行,我还没住够呢。”赵保田撇撇嘴。

酒柜里还有那么多好酒,他得喝光了再走。

赵二鸣知道爸做不了主,便去求妈,“妈,我拿人格作保证,以后您说往东,我不敢往西,咱们永远是一家人,何苦闹得这么僵呢?”

“你那人格值几个钱?”梁春梅不屑,“我还没说想走呢,这就开始撵上了?”

“妈,我没有,只是您跟爸每晚都打呼噜,声音实在太大了。”

“那就把耳朵打聋了,省心了。”

小时候在一铺炕上睡了十几年,老二是听着他们呼噜声长大的。

如今住两宿就受不了了。

赵二鸣咬着嘴唇,被老妈这句话噎了个半死。

可又能咋办,妈再去学校闹一次,他就得被师生的唾沫星子淹死。

“保田,喝点?”天色还早,夜太长睡不着,梁春梅便从沙发上爬起来。

赵保田正有此意,吩咐二鸣,“二鸣,去给爸妈炒两个菜。”

“爸!”赵二鸣生无可恋,“几点了还喝?”

升火做饭不得用煤气吗,不得用食材吗。

菜做好了,不得喝他的酒吗。

向来爱算计的老二心都突突了。

“咋的,当爸的让你炒两个菜都不行了?”赵保田竖起眉头。

以前去家里吃饭,炖只鸡,鸡腿和鸡膀都得给老二两口子留着。

等他跟老婆子动筷时,就剩几块鸡皮了。

赵二鸣不会做饭,便把林初月拽到厨房。

很快一盘煎鸡蛋、一盘尖椒炒肉端了上来。

梁春梅不挑食,在酒柜前踅摸半天,拿出一瓶包装很华丽的酒。

直接拧开瓶盖,给老伴倒了一杯。

林初月见状,带着哭腔喊道:“二鸣,那是给我爸留的酒,他们咋这样啊。”

赵二鸣一点辙都没有,“喝吧喝吧,喝没了再买。”

“能往你娘家送酒,就不知道往婆家拿两瓶?”梁春梅滋溜两口,味道很不错。

赵保田跟着添油加醋,“别说送酒了,她连一盒烟都没给我买过。临走前不拿点鸡鸭鹅都不错了。”

林初月:“......”

这日子真真的没法过了。

次日赵保田刚到单位,正打算换工作服去车间呢,王秘书就找来了。

“老赵师傅,忙着呐,我们宋厂长要见你,跟我走吧。”

语气很和蔼,很客气,就是看不出情绪。

赵保田如临大敌,心里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昨天春梅咒宋厂长得大病,今天他就被传唤了。

不会是想开除他吧。

“我我我......”赵保田两条腿像触电似的,直打哆嗦,“我是不是办啥错事了?”

“走吧,去了再说。”王秘书拉了他一下。

赵保田脚步很沉重,边走边说,“小王秘书,我媳妇她这有问题,三天两头就犯病,你让厂长别往心里去哈。”

王秘书忍俊不禁,径直带他进了办公楼。

这会儿宋厂长刚吃完胃药。

因为过度惊吓,早上的调度会议他都没开。

见赵师傅敲门走进来,宋厂长赶紧站起身,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

“哎哟,老赵啊,快坐快坐。王秘书,看茶。”

赵保田被他的操作搞得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茶水端上来后,宋厂长才压低声音问,“老赵,你媳妇是不是跳大神的?”

赵保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