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粗粝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上钢针般的胡须,浑浊的双眼重新聚焦在林蒙身上,那眼神锐利得几乎要穿透面具。
“等你将来成为九级魔法师之后,你需要答应,帮我完成一个请求。”
他的声音如同在砂纸上摩擦,带着沉重的过往。
林蒙没有立刻回应他。
石屋内,除了偶尔跳动的火星爆裂声,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
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
巴克的胸膛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他似乎在回忆,在挣扎,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你应该不满15岁吧,我刚刚用来特有的摸骨手法知晓的。
以你15岁不到的年纪有这种强大的实力和心性。
我敢说20年内你必成九级魔法师。”
“这也并非我强人所难,我本来已经放弃了,但是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巴克转过身,背对着林蒙,望着墙壁上悬挂的那些形态各异、却都蒙尘的锤子。
“汉弗莱介绍的人还是值得我相信去赌一次的。”
“很多年前,我还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遥远的缅怀,以及深深的痛苦。
“那时候,我是芬莱王国宫廷的首席锻造大师。”
“八级巅峰战士,巴克·奥利维亚。”
这个名字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让空气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林蒙能想象到,那是一个何等意气风发的强者,站在无数人仰望的位置。
与眼前这个胡子拉碴、浑身酒气、隐居在偏僻小镇的矮人铁匠,判若两人。
“那时候的我,为国王打造兵器,为将军锻造铠甲,帝都的贵族们,以能拥有一件我亲手打造的作品为荣。”
“我的锻造技艺,加上八级巅峰的斗气,让我能处理许多别人无法处理的稀有材料。”
“我的名声,响彻整个芬莱王国,甚至周边几个公国。”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豪,但很快就被更深的阴霾所取代。
“直到……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
巴克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如同淬火的钢铁。
“一个关于光明教廷和帝国高层之间,肮脏的、令人作呕的交易。”
他没有细说那交易的内容,但林蒙能从他语气中的恨意,感受到那份足以颠覆认知的黑暗。
“他们利用信徒的虔诚,搜刮财富,甚至……用活人进行某种邪恶的实验,只为了满足某些大人物不可告人的欲望。”
“而主持这一切的,是一位现在已经身居高位的红衣主教。”
巴克猛地转过身,双眼赤红,死死盯着林蒙。
“我本想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但我低估了他们的无耻和力量。”
“那位红衣主教,联合了几个被我撞破好事的帝国高层,给我设下了一个圈套。”
“他们污蔑我盗窃国库珍宝,勾结黑暗势力。”
“证据?他们想要什么证据,就能制造出什么证据。”
巴克自嘲地笑了一声,充满了苦涩。
“我的辩解,在他们早已编织好的罗网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国王……他选择了相信那些‘忠诚’的臣子,和代表‘光明’的教廷。”
“最终,我被废除了全身斗气。”
他指了指自己粗壮但此刻却显得有些无力的手臂。
“一个八级巅峰战士,赖以生存的力量,就这么被彻底剥夺。”
“若非我还有一身锻造技艺,恐怕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将我驱逐出王都,像丢弃垃圾一样。”
“我曾经的荣耀、地位、力量……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粗壮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十五年了!”
“我躲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像老鼠一样苟活着!”
“每天靠着劣酒麻痹自己,好在边上的冒险者们和银月商会的汉弗莱对我还算照顾……”
他的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铁砧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九级红衣大主教。
这在整个玉兰大陆,都算得上是真正站在权力顶端的大人物。
光明教廷的势力,更是遍布大陆每一个角落。
与这样的人物为敌,无异于螳臂当车。
巴克粗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重新看向林蒙,眼神中充满了不甘、愤怒,以及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等了十五年,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有能力帮我复仇的人。”
“你的天赋,你的实力,尤其是你对能量那恐怖的掌控力……让我看到了希望。”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块幽冥石上。
“这块幽冥石,是罕见的亡灵系宝物,是锻造顶级武器的绝佳主材。你想用它来打造武器主材料往后注定要和光明教廷对上。”
“我会用尽我毕生的技艺,甚至燃烧我残存的生命力,为你锻造出一把独一无二的武器。”
“一把……足以让你在未来,拥有挑战圣域强者资本的神兵!”
巴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矮人族特有的固执与承诺。
“作为交换……”
“等你踏入九级魔法师的那一天。”
“我想求你帮我杀了那个红衣主教!”
“为我,也为那些被他们残害的无辜者,讨回公道!”
石屋内,温度仿佛升高了许多。
巴克灼热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林蒙。
林蒙站在原地,面具下的表情无人能知。
九级红衣大主教,光明教廷,帝国高层……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承诺。
但……
由一位曾经的宫廷首席锻造大师,倾尽心血,以幽冥石为主材打造的斩魄刀。
这马上能够修炼始解的浅打,同样是他迫在眉睫的需求。
更何况,他对所谓的光明教廷,本就没什么好感。
一群伪善的人,更何况有贝鲁特大人的存在,光明主宰注定是玉兰位面的敌人。
林蒙缓缓抬起头,迎向巴克那充满血丝,却又带着无尽期盼的目光。
他用那依旧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缓缓吐出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