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仕明和苏九，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刹那间，茶室内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五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眼神复杂，包含了尴尬、怨怼、贪婪，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毕竟，如今的苏氏集团，已非吴下阿蒙，其声势之隆，远超往昔。
苏仕明面色平静，目光在五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那两位老者身上。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缓步走到主位坐下，动作从容不迫，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苏九则像个称职的晚辈，安静地站在父亲身后，目光平静地打量着这几位“前辈”，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
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终，还是刘老打破了沉默。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尽管那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仕明啊，你来了。”
苏仕明微微颔首，声音平淡无波：“刘老，富老，还有三位，别来无恙。”他的语气客气，却带着明显的疏离感。
富老清了清嗓子，那枚翡翠扳指在灯光下闪烁着油绿的光泽。他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几分倚老卖老：“仕明，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想必你心里清楚。”
苏仕明端起秘书刚刚奉上的茶，吹了吹热气，淡淡道：“哦？愿闻其详。”
地中海中年男按捺不住，抢先说道：“苏董！金矿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这是故意隐瞒，诱骗我们低价出售股份！”
“对！我们要求拿回我们的股份！”方脸董事立刻附和。
“苏董，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第三位也跟着嚷嚷起来。
苏仕明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不大，却让喧嚣瞬间平息。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如电，扫过那三个激动的中年人。
“白纸黑字，合同签得清清楚楚，是你们自愿将股份转让给我。当初集团危难，银行催债，供应商堵门，是谁急着要变现走人？是我苏仕明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你们签的字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人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当初确实是他们自己惊慌失措，生怕苏氏集团这艘破船沉没，将自己也拖下水，才急吼吼地找苏仕明，甚至主动降价，只求尽快脱手。
富老见状，连忙打圆场，语气缓和了一些：“仕明，话不能这么说。当初的情况，大家确实是判断失误。但如果你早点透露金矿的消息，我们……我们肯定不会走啊！这事，你做得确实欠考虑。”
刘老也叹了口气，接口道：“是啊，仕明。我们承认，当初是我们目光短浅，没能与集团共渡难关。但毕竟，我们也是集团的元老，为苏氏立下过汗马功劳。你看……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愿意把当初拿走的钱退回来，甚至可以加点利息。只求……能拿回一部分股份。”
他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恳求。他们很清楚，当初离开，就等于背弃了苏氏，如今想要回来，姿态必须放低。
苏仕明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刘老和富老脸上停留了许久。这两位，确实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也曾在集团发展的关键时刻出过力。若非如此，他今天甚至不会见他们。
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刘老，富老，你们二位的情绪，我理解，也愿意照顾。但商场有商场的规矩，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说道：“当初你们离开，转让股份，合同有效，无可争议。现在，苏氏集团的情况不同了，金矿的发现，让集团的价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刘老和富老的心提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苏仕明继续说道，语气却陡然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可以给二位一个机会。如果你们确实想拿回股份……”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锐利如鹰隼。
“那就按照现在的市场价，买回去吧。”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刘老和富老脸上的希冀瞬间凝固，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
“什么？！”富老失声叫道，胖脸涨得通红，“按现在的市价买回来？仕明，你这是……”
刘老也猛地站起身，金丝眼镜后的双眼瞪得滚圆：“仕明！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当初我们两家加起来，占股接近10%，转让给你的作价是五个亿！现在因为金矿，苏氏的股价暴涨了多少倍？我们这点股份，按市价买回来，怕是……怕是五十亿都不止！你……”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苏仕明，微微颤抖。五十亿！这简直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当初拿走的五个亿，虽然不少，但跟如今这天文数字般的价值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那三名中年董事更是面如死灰，他们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本指望两位老者能争取到一些好处，没想到苏仕明如此绝情，开出了这样一个让他们彻底绝望的条件。
就在气氛僵持到极点，两位老者又惊又怒，几乎要爆发的时候，一直沉默地站在苏仕明身后的苏九，忽然上前一步，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但说出的话，却比苏仕明刚才的决定更加冰冷，更加刺骨。
“刘老，富老，”苏九目光平静地看着两人，语气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我父亲愿意给你们按市价回购的机会，已经是看在你们是集团元老的份上，念及旧情了。”
他环视了一圈那三名脸色煞白的中年董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至于其他人……呵，今天连踏进这间办公室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所有人的脸上！尤其是那三名中年董事，更是羞愤欲绝，却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刘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仕明：“苏仕明！你……你就是这么念旧情的？！”
富老也沉着脸，厉声道：“好！好一个苏仕明！好一个苏家！我们算是看透了！共患难时弃之如敝履，同富贵时拒之门外！好手段！”
“念旧情？”苏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他的目光直视着两位老者，毫不退让，“我倒想问问二位，当初你们抛弃苏氏，带着集团账上最后那点流动资金离开的时候，可曾念过半点旧情？”
“我父亲当时是如何挽留你们的？可你们呢？头也不回，走得比谁都坚决！生怕晚一步，就被苏氏这艘破船拖累！”
“现在，苏氏挺过来了，发现了金矿，前景一片光明，你们就想回来摘桃子了？还想用当初那点钱，拿回如今价值连城的股份？空手套白狼也不是这么套的！”
苏九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在五人的心口上。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剥开他们虚伪的抱怨，露出底下赤裸裸的贪婪与自私。
“是你们老糊涂了，还是把我们父子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