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出毒计

夜色沉沉，街巷寂静。

马车内，隐隐透出一线烛光，映得车内女子轮廓分明。

江俊立于车前，透窗望去——

只见孙尚香端坐车内，一袭青黛劲装紧束，马尾高高束起，神情冷峻，宛如蓄势待发的战将，英气逼人。

“这位公子，”她启唇开口，声线平稳，毫无情绪波动，“看你神色倦怠，不若随我往庐山暂歇几日？”

此言表面温和，实则句中藏锋。

江俊岂会不懂其中含义？

无非是问他：夜深人静，是否还打算动手行刺刘备？是否真要将今晨所议之事付诸行动？

他记得清楚，今早孙尚香亲口所言——事成之后，自有车马接引，将他送入庐山，以避风头。

只是从头至尾，江俊便从未真有杀刘备之意。

江俊拱手一礼，唇角含笑，道：

“多谢小姐美意。男儿在世，安能因倦怠便求安逸？天下风云正急，岂可抽身而去？”

他不逃，不刺，也不退，要留在这江东，与这群世之英雄斗一斗、玩一玩。

孙尚香眼神一凝，语气微寒，道：

“公子既不惜己身，可曾思及家人之忧？”

言外之意，分明是提醒他：若不听劝，别怪我拿你寨中兄弟问罪。

江俊心中暗自冷笑：

这小妮子，又拿我那群兄弟来要挟我。只可惜，他们在军中吃喝无虞，且你身在内宅，手无兵权，岂容你能操控？

他语气温和，却字字如铁：

“小姐之情，在下铭感五内。至于家中之事，自有安排，尚不劳烦小姐操心。”

孙尚香闻言，冷哼一声，转头不语，只丢下一句：

“既如此，公子自便——回府！”

话音未落，马夫已挥鞭催马，车轮碾过石道，车帘随风翻起，露出她清丽冷傲的侧颜。

江俊目送马车远去，心中暗笑：

好歹也是个俊俏美人儿，却只会威逼，不懂利诱，不如稍施些温柔手段，若真肯好生待我，兴许我还真要为她动一动心思呢。

……

翌日。

江俊于婢女侍奉下沐浴焚香，通体舒泰，疲乏尽去。

这让他再次感慨，古代的阔公子，过的可真是神仙日子啊！

稍作歇息后，他信步踏入小院，抖擞精神，随手演起拳脚。

只见他出拳如电，起脚生风，掌风劲厉，隐有破空之声，呼啸不已。

他心下暗自称奇：

这副年轻躯体，当真如龙似虎。昨夜熬至三更，睡不过两三个时辰，竟已精神抖擞，毫无倦意，浑身上下涌动着使不完的气力。

“这就是天赋异禀？还是传说中成功人士的精力？”他心中微笑，自嘲一声。

一套拳脚打完，气息尚不紊乱，江俊心生几分得意——倘若再临战阵，恐怕以一敌十亦不在话下。

此时，小院门外传来脚步声，两名婢女引着戏志才缓步而入。

戏志才远远拱手，道：“少爷，劳烦入内一叙。”

江俊随意收势，拍了拍衣袖，方才转身入屋。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后，那两名婢女却正悄悄回眸，目光中含着几分敬仰，又隐隐透着一丝羞涩。

他心中暗笑：“这些小妮子，莫非是被我的英姿所迷倒了？”

屋内，戏志才不寒暄，语气低沉，开门见山道：

“昨夜公子所诵之词——可是刘备事先所授？”

此言一出，江俊心中一震，旋即了然。

戏志才显然不信他有此文采，定以为那首《破阵子》，是刘备提前为他备好的，意图借他这外人之口扬名于众。

江俊一时间也无更好说辞，只得含糊点头。

戏志才微微颔首，缓声道：

“此词一出，今晨便已传遍建业街巷，士子文人争相传诵。以老朽之见，若任其流传，假以时日，天下文坛皆将知有‘江公子’之名。”

他顿了顿，语气略显凝重：

“往后若有人问起，公子须坚称此词为亲笔所作。声名之事，一不可让，二不可退。”

江俊听罢，心中一阵复杂。

明明是自己从后世偷来的诗文，如今却要面不改色地据为己有，不免有些羞赧。但转念一想，在这三国乱世，若拘泥于小节，未免太过天真。

他正思索间，只听戏志才接着道：

“老朽细思之下，猜测此词或出自孔明之笔。诸葛亮谋略深远，极善借力行事，恐是借此良机，托公子之口扬刘皇叔之德，以助其立威成亲。”

“既如此，”他微微一笑，“刘备借此词以定婚盟，便是公子助了他一臂之力，顺势收下此功劳，理所应当。”

江俊点了点头，勉强应道：

“既然如此，那二当家所拟刺杀刘备之计，只怕也不能再行了。”

戏志才闻言，拱手一礼，神色淡然道：

“刺杀刘备，虽是一着奇兵，却亦是险棋。

“老朽素以为，公子勇有余而谋不足，既无根基，又少威望，唯有以武力出奇制胜，方可立足。故而出此一策。”

原来这老家伙是把自己当成吕布了，才设了匹夫强莽之路！

戏志才似是看破他心中所思，朗声又道：

“然昨夜一事，使老朽改观。公子非徒有勇，亦有机谋。既如此，又何必行此险棋？以公子今之名声，何愁日后无可图之地？”

江俊精神为之一振。

他虽是穿越者，兼有现代见识，又能凭小地图窥探情势，如虎添翼，但自知在权谋布局、长远算计上，远不及戏志才这等老谋深算之人。

他拱手肃容，道：“还请二当家指点迷津。”

戏志才沉吟片刻，眼中精芒微闪，缓缓说道：

“公子既已博得孙家郡主青眼，便当扶助刘备顺利迎亲，护其安然返荆州。

“待其进兵西川，图取益州之时，公子可随军入蜀，借机建功立业，积威累誉。”

言至此处，江俊尚觉合情合理，正欲点头称善，谁知戏志才语锋一转，话中杀机陡现：

“而更深一层，公子可于暗中亲近郡主，使其为公子诞下一子。

“日后刘备归天，公子便可扶持此子，自号监国摄政，执掌军政。届时荆、益两州尽归掌中，天下大势，可谋矣。”

江俊听得目瞪口呆，只觉这番言语，比那刺王杀相、阴谋篡位更添几分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