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林赋想说的话还没到嘴边,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笼罩在他身上,不疼不痒,却极其刺眼。
数秒过后,林赋缓缓睁开双眼,一股阴冷潮湿之感扑面而来。他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所处之地,似是一座展馆,馆内展示的文物仿若更加逼真,一件件毫无遮挡地摆放着,连玻璃橱窗的保护都没有。
此刻的林赋,全无参观文物的兴致。他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石壁上的几行文字,便发现了一个足以震动世界的大秘密。
原来,传闻中那个涌现出无数惊才绝艳的修仙异士与顶级武者的时代,竟是真实存在的。
他又惊又愕,刚想把这消息说给宋斯基听,却莫名被一道光笼罩。
“这…这是哪儿?”
林赋隐隐觉得不对劲,这里看着不像博物馆,倒像一条摆满杂物的狭长小巷。
刹那间,人声鼎沸,车马喧嚣。林赋只觉耳朵瞬间被嘈杂的声音填满,想要逃离,却被汹涌的人潮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几乎是眨眼间,原本空无一人的小道上,突然冒出了数不胜数的男女老少。
有摊主扯着嗓子高声叫卖,有拖家带口的男女行色匆匆,还有富人倚靠着楼阁,听曲饮酒,欢声笑语不断。
不过,更多的是一群朝着正前方涌动的人潮,正是这股人潮裹挟着林赋一路向前,来到了一处极为热闹的地方。
偌大的广场上,聚集了数千男女老幼,他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竟是为了看一场热闹——看自己的同胞被刽子手斩杀。
广场中央,十位罪大恶极的犯人双手反绑在身后,跪在地上,眼睛被黑色布条蒙着,身后各有刀斧手持刀待命,只等主官一声令下,便挥刀斩下。
林赋到此时还以为这是某种大型表演,尽管他也觉得博物馆不可能找来这么多群众演员。
可是…总不至于穿越了吧?这种荒诞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平凡普通的自己身上呢?
台上的主官是一位面容正气的中年男子,他抬手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令牌,随手向下一丢。
就在令牌落地的瞬间,十颗人头齐刷刷地离开了身体,滚落在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林赋看得心惊肉跳,心里仍盼着这只是一场逼真的真人秀,那些倒在地上的不过是演员,过会儿就会爬起来去领盒饭。
主官一挥手,一队士兵上前将无头尸体拖走,另一队士兵又押上来十名蒙着双眼的囚犯。
林赋顺着拉尸体的士兵望去,不禁大惊失色,旁边已然伏法的尸首堆积如山。
看来这场杀戮并非刚刚开始,而且不知何时才会结束。他的第一反应是,肯定是某位恶贯满盈的高官触犯国法,被皇帝下令诛九族,才会出现这般场面。
主官再次拿起令牌,准备掷下。林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这个当官的扔令牌的动作似乎有一丝迟疑。
突然,他听到身旁传来一声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在拔刀。
“动!”
林赋听到一声号令,身侧数十道身影瞬间齐动,径直朝着刑场冲去,刀光闪烁。
围观的百姓顿时乱作一团,男女老幼尖叫着四散奔逃。而端坐于主位上的行刑官却面不改色,甚至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行刑官胸有成竹的表情说明他早就预见到有人会在今天劫法场。
出乎他预料的可能是这些亡命之徒的战力略强,负责守护刑场的一队卫兵甫一照面便死伤大半。
这批匪徒不仅武艺高强,出手亦十分狠辣,出手必击对手要害,倒下的卫兵几乎都是当场断气。
没费多大功夫,十几个劫囚悍匪已经杀尽卫兵,调转刀锋冲向行刑台。
然而,这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端坐主位,面对近在咫尺的数十把钢刀,丝毫不见慌张。
他悠然地伸出双指,轻轻捏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热茶,随后重重地把杯子放下。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十个死囚,竟如弹簧般突然站了起来。
捆绑他们双手的绳子悄然松开,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掉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各自从身后抽出短刀,转身便与前来营救他们的人混战在一起。
“不好!中计了,快走!”
为首的歹人猛地一声断喝,可话还没落音,就被冲到眼前的一名“囚犯”以短刀狠狠刺进心窝。
他蒙着面,瞧不见临死前是何种表情,唯有那双眼,瞬间没了生气,空洞地望着前方。
这十名伪装成“囚徒”的精兵,武功与前来劫囚的人不相上下。
双方甫一交手,缠斗不过片刻,便均有死伤,好在劫囚一方人数占优,一番拼杀后,虽然将打扮成囚犯的精兵尽数屠戮,可劫囚之人也仅剩下五个。
这五人浑身浴血,仿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鬼,目露凶光,此刻他们似乎已全然不在乎劫囚任务是否成功,满心满眼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行刑官,方能解心头之恨。
“杀了他!”
五人中,一名头目模样的人,咬着牙恶狠狠地开口,声音低沉且透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余党中有一人赶忙上前,急切说道:“您先撤,这儿交给我们!”
那人却充耳不闻,双眼死死盯着行刑官,再度断喝“我再说一遍,杀了他!”
“是!”
余下四人不敢再有迟疑,齐声领命。
刹那间,寒光闪烁,五把锋利的钢刀裹挟着呼呼风声,同时朝着台上行刑官劈去。
看架势转瞬之间,行刑官便会被剁成肉泥。
行刑官却好似呆傻了一般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危险已近在眼前。
只见他端起茶杯,双指发力向外一弹,那小巧茶杯此刻仿佛一枚千斤大鼎,将狂徒中的一人打飞出去,撞在地上,鲜血从黑色面巾中喷涌而出,不知死活。
而后,身形一转,躲开劈来的刀,以极快速度伸手按向另一人胸口,掌心吐力,被按住的歹人背后衣衫尽碎,闷哼一声,双眼翻白,仰头倒了下去。
余下三人见状,均知这位主刑官是一位高手,但是不抓住他,同伙恐怕难有转机,只好舍命一搏。
三名凶徒手持钢刀,围做三角阵,一人刀锋指头,一人指胸,一人指腿,将主刑官堵在其中,只需一人伤他一臂一足,就可以生擒活捉。
身陷囹圄的主刑官突然放声大笑,笑的十分嚣张,可是笑并不能阻止同时刺出的三把钢刀。
主刑官笑声戛然而止,他或许是怕了,双手合十,双眸微微眯起,似乎是在祷告。
一道金光骤然暴出,向外扩张,那三人毫无防备,措手不及,其中一人挡在了另一人前面…
耀眼的光芒消散,凶徒只有一个人还能动弹,但是也仅限于在地上艰难的蠕动。
若不是刚刚那人替他挡下致命一击,恐怕此刻已然全军覆没。
饶是如此,那道金光仍然让他身受重伤,手中钢刀只剩了不到半截。
主刑官面无表情,走过去蹲下,伸手摘下他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清秀,美丽的脸。
她,居然是一位少女。
主刑官脸上在瞬间露出不可思议又如获珍宝,喜形于色的神情。
“大功一件…大功一件!”
他左手微微颤抖,伸出双指去点地上已无反抗之力少女的穴。
少女双眼盈着泪光,拼命的向后躲去,怎奈身体虚弱,无法大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被他点中穴道。
然而,就在主刑官的手指即将点中少女时,手指却停在半空,然后迅速回手反击,紧接着双眼一翻倒在地上。
少女不敢置信的抬眸一看,只见一位少年躺在地上,手里握着碗口粗细的木棍,她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惊愕…
早在劫囚开端时,林赋就被纷乱逃离的百姓挤倒,然后被不知谁一脚踢在脸上晕了过去。
当他醒过来,正好看见有一个流氓伸手指调戏小姑娘,他想过去帮忙,左顾右盼,只有一根木棒趁手,抄起来蹑手蹑脚的从背后靠近,本想一棍把流氓打晕过去。
但是他狠狠给了主刑官后脑一棍子之后,主刑官并没有立刻昏倒,而是反手夺棍。
林赋本能后退半步,又一棍砸在主刑官头顶,与此同时,他也被狠狠地推了一把。
挨了两棍的主刑官和偷袭得逞,遭遇反击的林赋一同晕倒。
少女脸色苍白,踉跄着起身,来不及道谢,一队巡城士兵已经闻讯赶来。
她扶起此刻不省人事的林赋,以仅剩的力气施展轻功向城外逃去。
林赋悠悠转醒,只觉喉咙干涩,火烧火燎般难受,当下第一件事便是四处找水。然而,当他强撑着起身环顾周遭,入目的却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庙宇,灰尘厚积,蛛网横七竖八地交织着,处处透着荒凉与死寂。
一个少女正抱膝坐在他身旁。她一头乌发如瀑垂下,却遮不住那姣好秀美的面容。她静静地望着前方,眼神中透着一抹茫然,像是迷失在了无尽的迷雾之中。
“你很幸运,那狗官挨了两棍之后,掌力没剩下多少,所以你并无大碍。”少女开口,声音清冷,其中还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她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正是青春烂漫的年纪,可眉宇间却凝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愁绪,好似历经了无数沧桑苦难,满是苦大仇深之感。
林赋此时还有些恍惚,脑子乱成一团,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来到了一个不知是何朝代的陌生世界。
可紧接着,更惊人的消息让他彻底懵了——自己居然袭击了一个“狗……狗官”?!
林赋瞬间打了个激灵,猛地看向少女,失声问道:“你是说,我刚刚打的是个当官的?!”
少女侧眸,静静地看向他,语气平淡,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刚才两棍,把北川户部尚书的次子,现任刑部主事宫裳佳给打晕了。”
“我靠!”
林赋这一嗓子突然喊出来,毫无征兆,把身旁的少女惊得浑身一颤。
她秀眉紧蹙,满眼困惑打量着眼前这个行事咋咋呼呼的救命恩人,实在不理解他为何突然这般失态。
林赋的激动并非毫无缘由,当“北川”二字传入耳中,他瞬间热血上涌,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终于确认,自己真的穿越了,而且来到了那个只在传说与画本中出现过,辉煌无比的时代。
四大川!
那是一个被无数人传颂的朝代,在民间故事与野史记载里,这是个全民尚武的黄金年代,无论男女老少,人人皆投身于武学与修道,强者辈出,江湖传奇不断。
林赋堪称四大川神话的铁杆拥趸,自初中起,便一头扎进了与之相关的小说和野史之中,废寝忘食地通读研读,以至于对那段文明的了解程度,丝毫不亚于专业的历史研究者。
每一个英雄豪杰的传奇经历,每一场惊心动魄的江湖纷争,每一处神秘莫测的修炼秘境,他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即便在当时,因痴迷于这段遥远而神秘的历史,他被老师批评不务正业,被同学当作怪胎嘲笑孤立,却从未有过一丝动摇。
在他心底深处,始终坚定不移地相信,四大川的文明真实存在过,那绝非虚构的幻想,而是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往昔。
此刻,他竟真的穿越时空,踏上了这片曾在无数个日夜的幻想中出现的大陆。
林赋难掩满心的兴奋与激动,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兴致勃勃地向少女问道:“姑娘,咱们眼下身处哪个川?”
少女惜字如金,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东川。”
林赋闻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东川的模样,那是传说中富饶且多雨的大陆。
他紧接着追问:“咱们现在在哪座城?是铜坚城,还是金壁城?”
少女目光幽幽地看向他,薄唇轻启,只吐出两个字:“破城。”
林赋一怔,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满脸疑惑地问道:“啊?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