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赤水河面上,溅起层层水花,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老天爷也在为即将发生的故事敲响鼓点。
赤水河的岸边,隐约可见一些古老且神秘的祭祀标记,像是在诉说着久远的巫傩传说。
一艘小小的渔船,在风雨中摇曳,像一片孤叶般飘摇不定。
狂风呼啸着,吹得船身嘎吱作响。
赤渊紧紧握着船桨,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绷紧,雨水打在他的手上,凉飕飕的,眼神却坚定地盯着前方。
他黝黑的脸庞被雨水打湿,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带着一丝凉意。
他今天晚上必须要找到父亲留下的那块青铜罗盘,他坚信父亲的失踪绝对不是意外。
“赤渊!”
一声饱含怒意的低吼,像一道惊雷般在赤渊耳边炸开,震得他耳朵生疼。
他猛地回头,只见师父禹无极不知何时站在了岸边,蓑衣在风雨中猎猎作响,发出呼呼的声响,神情严肃得可怕。
“回去!别碰河底的青苔!”禹无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
赤渊心头一震,师父极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河底的青苔,有什么古怪?
但他没有听从师父的劝告,反而更加坚定了下水的决心。
父亲的罗盘,一定就在河底!
“师父,我必须找到它!”赤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倔强,像一头不肯低头的犟驴。
禹无极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叹:“孽缘啊……”
渔船划破水面,义无反顾地冲向了赤水河的深处。
船桨划动水面,溅起的水花打在赤渊身上,冰凉刺骨。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和倾盆的雨水,雨滴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
赤渊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河水触碰到身体,那种冰冷瞬间传遍全身。
河水浑浊不堪,能见度极低,眼前一片昏黄,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赤渊凭借着记忆,摸索着向河底潜去。
水压越来越大,耳膜传来一阵阵刺痛,但他咬紧牙关,拼命地向下游。
耳边只听到水流的轰鸣声。
突然,他摸到了一片柔软的东西。
那触感,让他浑身一震——是蓑衣!
一件残破不堪的蓑衣,静静地躺在河底的淤泥之中。
赤渊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拂去蓑衣上的泥沙,手指触碰到泥沙,黏糊糊的。
这蓑衣,是父亲的!
他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父亲真的出事了!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指,竟然被河底的淤泥划破了一道口子。
一丝鲜血,缓缓地渗入泥沙之中。
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被鲜血浸染的泥沙,竟然开始缓缓地蠕动起来,如同活物一般,发出沙沙的声响。
紧接着,它们开始迅速地凝聚、变形,最终,变成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龟甲!
龟甲通体黝黑,布满了古朴的花纹,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
最令人心悸的是,龟甲的眼眶之中,竟然泛起了一丝幽绿色的光芒,像是两只来自地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赤渊,那光芒透着一股寒意。
赤渊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本能地想要扔掉手中的龟甲,但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赤渊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赤水镇上,也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情。
狂风暴雨中的赤水河,一片死寂与孤独,而镇上唯一的酒馆里,却弥漫着浓烈的酒气,欢声笑语和嘈杂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正抱着酒坛子,仰头痛饮。
他是铁錾,乌蒙山的银匠,也是个远近闻名的酒鬼。
“哈哈哈哈……河底有活物!有活物在啃食船板!”铁錾醉醺醺地大笑着,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周围的酒客们都习以为常,没人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只有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人,抬起了头。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古族服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块冰冷的石头。
她是阿南,乌蒙山的祭司之女,也是一个神秘的驱逐者。
“砰!”
一个清脆的响声,打断了铁錾的疯笑。
阿南手中的银铃,狠狠地砸在了铁錾的酒碗上,将酒碗砸得粉碎,碎片飞溅的声音格外刺耳。
“闭嘴!你喝多了!”阿南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
铁錾吓得一个哆嗦,酒醒了大半。他抬头看着阿南,
阿南没有理会他,而是猛地站起身,一把拽住了站在门口的赤渊的衣领。
“你跟我来!”阿南的声音不容置疑。
赤渊被阿南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南拉到了酒馆外面。
“巫傩结界已经乱了!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阿南的声音充满了焦虑。
赤渊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阿南在说什么。
巫傩结界?
那是什么东西?
阿南没有解释,而是猛地甩出一个银铃,砸向赤渊的掌心。
银铃砸在掌心,那股冲击力让他的手掌一阵发麻。
银铃在赤渊的掌心上,留下了一个蛇形的印记,灼热而刺痛,那股灼热感迅速蔓延开来。
“子时前离开赤水河,否则……”阿南压低声音,在赤渊耳边耳语道。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
“轰隆隆……”
赤水河的河岸,竟然开始崩裂!
巨大的石块,带着泥土和草木,纷纷坠入河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阿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猛地推开赤渊,惊恐地看着崩裂的河岸。
“来不及了……”
她的声音,被彻底地淹没在了崩裂的巨响之中。
赤渊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上的蛇形印记,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此时,他不禁回忆起在河底摸到父亲蓑衣、鲜血引出青铜龟甲的恐怖经历。
他必须弄清楚,这印记到底是什么东西,阿南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再次冲向了赤水河。
他要潜入河底深处,找到答案。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的身后,那崩裂的河岸之中,竟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红光……
赤渊一头扎进翻涌的赤水河,冰冷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他身上,疼痛难忍。
掌心的蛇形印记灼烧般疼痛,仿佛在催促他尽快找到答案。
他憋着一口气,奋力向下游,河底的能见度几乎为零,只能凭着感觉摸索前进。
突然,手中的青铜龟甲剧烈震动起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龟甲中涌出,将他猛地向下拉扯。
赤渊还没反应过来,龟甲便在他手中炸开,化作一只三丈巨龟,撞碎了面前的岩层!
巨龟撞击岩层的声音震得河水都在晃动。
巨龟通体青铜色,龟甲上布满了裂纹,幽绿色的光芒从裂纹中渗出,在浑浊的河水中显得格外诡异。
就在这时,赤渊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龟甲裂纹中一闪而过,那身影,是……父亲!
赤渊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却又被河水冲得睁不开眼。
“父亲!是你吗?!”他嘶吼着,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身影,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