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贫瘠的铁脊领

正当休伯特心惊胆战时，罗恩已经搞清楚眷属派遣的操作，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人群上。

他扫了一眼面前单膝跪地的众人，发现其中竟然还有几个一星的内政型人才，干脆一并收为眷属，丢去肝经验。

现在没有能派遣的魔物娘眷属，他也只能先用这些普通人顶一顶，等魔物娘解锁再把他们换下来。

忙完这一切，罗恩终于看向面前战战兢兢的休伯特，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休伯特佝偻身体一颤，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

“薇薇安小姐，拉瑟雷老爷和约恩老爷接连出事，敌对的领主已经窥觊铁脊领很久，随时可能乘虚而入，请......请您接任领主。”

话音落下，休伯特的心里好像有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当然很怕薇薇安小姐上任后开始清算，但他在铁脊领深耕了二十多年，早已在这片土地上扎下了根，根本不可能像那些农奴一样想逃就逃。

更主要的是，他相信自己还有无法被轻易取代的价值。

铁脊领位于王国边陲，各项事务都要比一般领地更加复杂，大到领地的税收，小到到耕种时的人力畜力，全都需要有人亲自统筹。

而且马上就要开春，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今年的春耕。

作为决定一年收成的关键节点，如果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熟悉农事且擅长管理的人来指挥春耕，明年的粮食收入将会暴降，整个领地很可能陷入粮食短缺的危机。

就算再不留情面，总得顾忌一下铁脊领三千多口人的肚子吧？

“都起来吧。”罗恩摆了摆手，打断了休伯特的胡思乱想。

“我继承铁脊领既符合律法，也遵循教义，无论诸位支持与否，我都将成为铁脊领的领主，希望诸位记住这一点。”

“您说的对。”休伯特擦掉额头上的汗，小心道：“我现在就安排人去张贴告示，宣布您上任领主的消息。”

“那任命书呢？不需要去伯爵那里接受册封吗？”罗恩疑惑道。

铁脊领的上级领地是血蔷薇领，如果要亲自接受册封，无疑是要用薇薇安的身份去见王女艾瑟琳。

即使他相信王女看不出什么，可依然不想让自己的化身过早暴露在对方的视野里。

“回小姐......领主大人，新晋领主需要仪式为自己正名，才会亲自接受册封，但您是继承家族领地，只需要上报即可，等明年开春自然会有人将任命书送来。”

罗恩刚点了点头，忽然留意到休伯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皱眉开口：“有话直说，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听到这话，休伯特的头顿时放的更低了，“禀告领主大人，前领主老爷的珍藏大多安置在二号庄园的库房中，若您需要检查，我现在就带您前去。”

罗恩诧异地看了休伯特一眼，没想到这老小子还挺上道。

“行，你带路。”

二号庄园修建在铁喉镇附近，步行前往需要近半天时间，好在休伯特已经备好了马车。

罗恩坐上车，透过车窗看向休伯特：“你会骑马吗？”

“回领主大人，会一点。”

“那你骑马跟在马车旁，我有事要问你。”

“谨听吩咐。”

铁脊领位于铁脊山脉脚下，地形狭长，总面积近两千万平方米，包括五个骑士领，一座小型城镇，以及大片的农田。

其中直接归属于男爵的有三座庄园，整个铁脊领近三成的农田，以及作为贸易中心的铁喉镇。

作为铁脊领的领主，罗恩的权力覆盖政治、经济、军事、司法等诸多领域，几乎无所不管。

但与之相对应的，他肩膀上担负的责任也极大。

整个领地足有三千多领民，只是想想有三千多张嘴等着要吃饭，罗恩就感觉很是头大。

好在休伯特作为经验丰富的总管兼农事官，对铁脊领的农业生产状况有足够的了解，因此对罗恩的问题大多能够有条不紊的解答。

据休伯特讲述，铁脊领近九成人口都是农奴，按每户五人计算，今年每户需要种植八十亩田地，其中六成是份地，剩下四成则是需要无偿为领主种植的“义务田”。

同时由于铁脊领位于山地，土地难以翻耕，主要采用“不翻地，不休耕”的种植方式，农户们往往手工播撒种子，劳动量大但效率很低。

这种极端落后的种植方式，导致铁脊领的种植回报率低到吓人，以最常见的黑麦为例，播种与收获的比例就仅有不到1:3。

“这点粮食能养活三千口人？”罗恩忍不住提出了质疑。

“回领主大人，并不能。”休伯特骑在马上，摇了摇头，“铁脊领每年都需要从周边领地购买大量谷物，用来补足食物缺口，至于买粮的钱，则大多是靠贩卖奴隶赚来的。”

奴隶交易？

罗恩有些不明所以。

铁脊领这种山沟沟里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那么多奴隶。

难道靠农奴拎着农具去其他领地抢人？

休伯特看出罗恩的疑惑，连忙继续解答：“铁脊领位于王国边陲，每当北方魔潮来袭，铁脊领会最先被魔力侵染，领地中就会陆续出现一些魔女。”

“这些魔女不仅身上有着魔物的特征，还继承了魔物的邪恶残忍，偏偏每个都十分貌美......铁喉镇来往的商队，大多都是为此而来。”

“魔女很值钱吗？”

罗恩刚问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多余。

休伯特口中的魔女，无疑就是魔物娘。

先不说魔物娘远比常人貌美，单是她们身上的力量就足以引来许多人的觊觎。

罗恩前不久还化身降临在一个魔物娘身上，所以他深知这种存在有多么强大。

普通人的神契标签无非就是小幅提升力气，短暂增加反应速度，或者变得更加耐饿。

而魔物娘除了标签上的能力，还自带兽化、体质强化、肢体异化等额外加成。

人总是对未知充满好奇，魔物娘这种浑身都是未解之谜的存在，肯定有人愿意将其买回去研究。

“回领主大人，很多南方贵族都愿意花大价钱收购魔女，按以往的惯例，一个魔女至少能换到价值五十个壮年男性奴隶的粮食。”

“要不是教廷明令禁止，咱们公开拍卖，这价格还能翻上好几番。”

“这么说，你也盼着魔潮到来，大发一笔横财？”罗恩似笑非笑看着休伯特，“心思都用在其他地方，难怪铁脊领的种植面积只有这么一点。”

听到罗恩语气有些不善，休伯特连忙开口解释：“领主大人您实在是误解我了。”

“除了那些远离边境的贵族老爷，整个北地有谁不害怕魔潮，不害怕那些吃人的魔物？”

“从去年开始领地里就有传闻，说已经沉寂了十几年的魔潮可能再次来袭，到时候所有人都得放弃家园，退到莫兰卡伯爵的防线后避难。”

“这个消息流传开，农奴们都不愿意再花心思耕种，连去年那八十亩田地，几乎都是我求着哄着农奴们种下的。”

“要不是有几位骑士老爷在上面压着，这几天肯定会有不少农奴逃走，到春耕怕是连每户六十亩都种不下去。”

“不过。”休伯特话风忽地一转：“铁脊领虽然粮食产量比不了南方，但酿酒业却十分发达，咱们出产的铁喉酒闻名北地，甚至能远销到南方去。”

“领主大人您放心，只要多酿酒赚钱，肯定能补足粮食的空缺嘞......”

“酿酒？”

罗恩将休伯特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声音忽然放大，“那点条田种出来的黑麦连吃都不够，你还要拿来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