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暂居襄阳

“敢问蔡公，令婿可是河东卫氏嫡次子卫仲道？”

刘立并未急着回应和老师郑玄一同赴宴的邀请，而是话锋一转，抛出这个让人意外的问题。

“咦？子方竟也知道仲道？难不成种道贤名都传到了子方耳中来了？”

蔡邕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因为卫仲道此时并没有什么名声，一没当官出仕，二没有举孝廉出身，顶多在河东郡有些名声，但远在荆州的刘立怎么可能听说过卫仲道呢？

蔡邕心中不解，总不可能是因为自己那才情卓众的女儿要嫁给卫仲道，从而导致刘立知晓了卫仲道吧？

可这又似乎有些牵强，毕竟婚姻之事，尚未广而告之，刘立怎么可能提前知晓呢？

蔡琰在一旁假装没有听到，低头整理衣物，耳朵却是离刘立更近了几分，心中好奇，想要知道一下自己未来郎君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刘立见蔡邕感到疑惑，于是双手抱拳，拱手解释说道，声音中有些感叹。

“这倒不是，只是听老师提过几次卫仲道，一提到卫仲道时，老师总是长吁短叹，我十分好奇，我问老师缘故，老师说卫仲道才情出众、品行端正，皆是上上之选，唯独这身子骨有些孱弱，恐怕命不久矣……”

蔡邕听话顿时一惊，情绪十分激动，一双大手紧紧攥住刘立不放，声音略带颤抖。

“子方，你可莫要拿此事开玩笑，郑公当真如此说过？”

“蔡公，立虽不才，但也知轻重，断不敢拿此事戏弄您，更不敢随意编造老师的话，老师确实多次提及卫仲道，对其才情和品行赞不绝口，只是对其身体状况颇为担忧。”

刘立一脸真诚，眼中闪烁着赤诚的光芒，那模样，恰似一颗纯净无瑕的赤子之心，毫无半点虚假之意。

当然了，自己那便宜老师郑玄肯定没有说过这种话，卫仲道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刘立之所以要将假话安在郑玄头上，纯粹是为了增加话语的信服力，若刘立是从旁人口中听来，蔡邕多半会当作耳旁风，不屑一顾，不会相信。

但若是出自郑玄之口，那可信度便截然不同了。

郑玄是谁？那可是名满天下、德高望重的名士、大儒啊！

他的一言一行，皆如金科玉律，怎会轻易说谎？况且刘立身为郑玄的弟子，他说的话自然被认为是真的。

刘立怎会拿自己老师的名声开玩笑？如此一来，蔡邕即便心中仍有疑虑，也不得不信了。

自己给女儿安排这门亲事，本是为了给女儿寻个好人家，河东卫氏是数一数二的大族，女儿嫁过去定能衣食无忧，也不会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可如今，卫仲道那厮身体如此孱弱，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自己女儿嫁过去过不了多久，恐怕就得守寡啊！

自己四十多岁才有了得此爱女，对于这个宝贝女儿，他一向视为掌上明珠，疼爱无比，他哪里舍得自己女儿嫁过去就守寡！

可是蔡琰和卫仲道已经有婚约在身，贸然悔婚，定会引来天下人的非议，不仅是自己在士林中名声，就连陈留蔡氏都会受到波及，自己女儿也难以再觅良缘。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蔡邕急得自言自语，眉头紧锁，双手不时地搓着，心中犹如一团乱麻，找不到半点头绪。

刚刚恢复一点的身体因为情绪激动又虚弱了几分。

蔡琰虽佯装没有听到，表面依然维持端庄沉稳，可内心已经涌起一股忧愁，毕竟谁能接受自己未来相伴一生的人郎君是个病秧子呢？

“蔡公勿忧，立有一策，兴许可以帮上蔡公，只是可能需要委屈一下蔡公……”

刘立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刘立这一停顿直接给蔡邕急坏了。

“哎呀，子方，这种时候就不要卖关子了，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老夫我都这个岁数了，还怕什么委屈，快速速说来！”

蔡邕宛如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说道。

“其实只需蔡公对外宣称途经襄阳时不幸染上风寒，需要暂居襄阳静养，蔡娘子身为子女当然得在蔡公身旁悉心侍奉汤药，如此一来婚期自然可以往后拖延，等那卫仲道一命呜呼之时，这婚约自然就作废了。”

刘立见状也不再犹豫，微微一笑，说道。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风寒可是大病，轻易就能要了人的性命，如果是权贵之家，尚能寻得名医诊治，有不小的概率可以痊愈。

但穷苦人家只能硬扛，九死一生，死亡概率异常之大。

且大汉以孝治国，父母病了，作为子女当然要侍奉左右，不然就视为不孝，不孝可是大罪！

以这个作为推迟婚约的理由，卫家根本就不能拒绝，否则他们就是阻止蔡琰尽孝，这若是传出去，他们卫家在士族中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刘立此话一出，蔡邕顷刻间豁然开朗，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

“哈哈哈，子方，此计甚妙呀，这样一来，推迟婚约的话，卫家之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蔡邕顿了一下，接着眉头皱了皱道。

“可要是几个月后，那卫仲道并没有病死呢？”

“蔡公尽管放心，那卫仲道数月定会病逝！”

刘立听出了蔡邕的担心，当即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蔡邕见刘立如此笃定，心中担忧不由少了几分，事到如今，他只能选择相信刘立了，希望几个月后卫仲道真的可以如刘立所言病逝吧。

“那此去襄阳，便要劳烦子方费心了。”，蔡邕感激说道。

“蔡公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相信家伯知道蔡公暂居襄阳，定会欣喜万分。

不过蔡公切记，襄阳人多眼杂，万不可露出破绽，如果被有心人发现了，恐怕就得不偿失了。”

刘立叮嘱一番。

“好，老夫省的，子方此番北上讨贼，同样多加小心，听闻董贼麾下西凉兵骁勇善战，不是善茬。”，蔡邕关切说道。

“嗯，蔡公放心，立自会小心行事。”刘立拱手道。

“妾身在此多谢刘君了。”

一旁的蔡琰也轻声开口，眼中满是感激，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恰似一朵悄然盛开的幽兰，散发着淡雅而迷人的芬芳。

如果不是刘立的话，她下半生很可能就在孤独中度过了，对于刘立，她自是十分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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