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想,她的确是好看的

前面闹的不愉快何茵并不知情。

再次下楼时,那对兄妹已经走了。

她招呼着鹿望在餐桌边坐下,高兴地给她夹菜,“囡囡,听说你高二考年级第一,如今转到新学校,正巧住在隔壁的管氏两兄妹成绩不好,以后可以多照顾下他们。”

鹿望握着筷子的手指微顿,慢慢抬头。

“哦对,刚才着急上厕所,都没来得及给你们介绍,”何茵道:“不过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们了吧?哥哥叫管舟越,妹妹叫管妙妙,是对孪生兄妹,这套房子之前就是他们家的,只不过现在被阿姨买了下来。你是不知道,一听说我多了个女儿,我那老闺蜜……就是舟越他妈姚月,一直吵着要来给你送礼物呢!”

鹿望:“……”

见她没说话,何茵又补充,“不过让我给拦下来了,你先在家里住几天,等稍微熟悉点了,再让他们过来吃饭。”

“谢谢阿姨。”

何茵越看她越满意,“这丫头长得水灵灵的,怎么这么好看!阿姨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毕竟这个岁数了……没想到和你爸结了婚,居然圆了这个心愿!哎,只可惜你爸他经常出差,不然咱们一家三口还能趁着这个暑假去哪玩几天。”

一家三口……

鹿望默念了一遍,感觉这个词有些陌生。

吃过饭之后,何茵带着鹿望参观了一圈房子,随后将她领到了新房间。

不难看出,何茵在房间布置上是足够用了心的。

整体风格用的都是鹿望最喜欢的紫色,紫色的床单,紫色的玩偶,紫色的地垫,包括一整排超大号衣帽间里挂着的也大部分都是应季紫色新款,以及今年时兴的颜色。

担心鹿望拘谨,何茵和她说了会儿话就借口午睡离开了。

临走前还让鹿望别客气,说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是给她准备的。

可等人走后,看着比她先前住的两室一厅还要大一点的卧室,鹿望却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就换上衣服躺在床上吧,有种刚一来就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感觉。

但不换衣服在这里站着吧,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几道说话声。

鹿望随意趴到窗前一看,就见几个混混打扮的少年三三两两并肩走在一起,手里拿着一个篮球,一路有说有笑的。

再看队伍末尾那个人,居然是管舟越!

只见他不知何时换了身衣服,灰短袖黑运动裤,衬得身形修长。唇角懒洋洋叼着根烟,随意地单手插兜,眼神有些淡。

鹿望微微睁大眼睛。

他居然会抽烟?

这时,前面的白短袖少年回头对管舟越说了句,“越哥,今儿上午嘛去了,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

管舟越神色淡,语气也淡:“给新搬来的隔壁家里送东西。”

“新搬来的隔壁?什么情况?你家那套房真卖出去了?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一对夫妻,加上一个……”他顿了顿,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小野猫。”

鹿望:“……”

“小野猫?”听到这个称呼,白短袖少年许翊顿时按捺不住八卦因子了,“哟哟哟,一听就是个妹子!长什么样啊?好不好看?多大了,在哪上学?“

旁边的人笑着锤了他一下,“越哥的邻居,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许翊揉了揉胸口,不满道:“问问怎么了,对了,有没有要联系方式啊?”

管舟越抬腿踹了他一脚,“问你妹!”

“问我妹?那我现在给她打电话!”许翊作势掏出手机。

管舟越无语住了,“傻逼。”

“……”

他居然还骂人?

鹿望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微微瞠目。

大概之前在本市重点高中,所有人都是闷头学习的优秀三好学生。

冷不丁一句脏话闯进耳廓里,让她略微有些不适应。

或许因为聊着的话题是有关于她,又或许似有所感,走在最后面的少年突然抬起头,朝鹿望的方向看了过来,随即肉眼可见地愣住。

管舟越没想到会看见鹿望。

午后轻风微凉,往日黑压压的二楼窗边,突然多了道少女的身影。

素白干净的五官,细细绒绒飞起的长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落在他身上,眼神里似乎带着些……嫌弃?

管舟越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

和小丫头的仇,算是彻底结下了。

不过——耳边突然想起许翊的话。

他想,她的确是好看的。好看到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印象深刻。

——

几乎一夜无眠。

因为不习惯,也因为恐惧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新生活。

鹿望是在快天亮的时候才睡过去的,等她被何茵叫醒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从困顿的状态下清醒。

“囡囡,楼下做了早餐,趁着热乎要尽快吃!阿姨先去上班了,要下午才能回来。你要是在家里待着无聊,可以在这附近转转,或者让妙妙陪你去远处走走。钱转到你支付宝里了,喜欢什么就直接买!千万不要节省,多买点裙子衣服什么的,女孩子就是要漂漂亮亮的,记住了嘛?“

何茵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鹿望轻轻地应了一声,起床去洗漱。

等走出房间时,何茵已经走了。

整个别墅里很安静。

鹿望坐在餐桌前,看着何茵精心准备的丰盛早餐,只拿起了最不起眼一个奶黄包慢慢吃掉。

吃过饭,鹿望并没有立刻出门,而是在客厅坐了几分钟,确定何茵不会突然回来之后,才起身把昨天带来的衣服往衣帽间里放。

洗到发白的旧衣在头顶柔黄的灯光下显得格格不入,她微微一愣,犹豫了下,还是将衣服一一挂了出来。

那些衣服是妈妈买给她的。

在她七岁那年,妈妈就得了乳腺癌。

那时候家里很穷,光是化疗和手术费,就掏空了所有积蓄。后续的放疗、医药费,再加上她的学费,每一笔都是沉重的负担。

为了撑起这个家,父亲什么苦活都干过——做过销售、扛过砖头、跑过长途货运,甚至收过废品。

鹿望心疼爸爸,每天放学后,她就沿着回家的路捡废品卖钱。同学嘲笑她是“捡破烂的”,没人愿意和她玩,甚至故意把垃圾丢在她脚边。

可她不在乎。

如果能换妈妈多活一天,她宁愿捡一辈子的瓶子。

可最后妈妈还是死了。

死在她考上重点高中、最意气风发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