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云起

鹤林大陆,景蓝帝国,偌日林。

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像被塞进铁块后又生生砸了一锤。意识从无边黑暗里挣扎上浮,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身下是冰冷硌人的岩石,鼻腔充斥着浓重的土腥味,还有一种……一丝挥之不去的、铁锈般的甜腥。

我在哪?

思绪混沌,破碎的画面胡乱撞击:一张冷峻而熟悉的脸,月光下一闪而过的寒光,撕心裂肺的呼喊……是谁的脸?谁的呼喊?

猛地,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锁链,瞬间勒紧了所有的茫然,清晰得令人窒息: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我们报仇”慕婉清猛地惊醒,那句话仿佛发生在昨,哥哥的死仿佛就在眼前。

慕婉清从石床坐起来,看了一眼四周,她记得她昨天被人追杀因为她是千年一遇的神体,哥哥为了保护她引开那些人不知生死。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变强,我要踏上那强者之路,如果没记错这里是偌日林,这里乃景蓝国禁地,生活着一些五阶就开启灵智的魔兽,没有实力的人不会踏足这里。既然哥哥给了他这个活下去的机会,那就已哥哥的身份活下去,从此我就是慕轩,慕轩就是我,死去的是我的妹妹慕清婉。

猛然从体内传来一阵笛音,我僵立不动,却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锥钉于冰冷的洞壁上。那声音骤然划破浓墨般的暗色,如同烧至赤红、即将融化的铁钎,猛地刺穿了黏稠的死寂屏障。黑暗骤然一缩,旋即又膨胀起来,将我严密裹覆。

笛音刺得耳鼓生疼,仿佛扎进来的已不只是声音,而是淬火后冰凉锐利的钢针,直往脑髓深处刺来。我凝神捕捉它。这音质极脆,薄薄像要崩裂。绝非是人指所控的气息悠缓绵长之物,倒似金属的摩擦、呼啸的风,与岩石相撞而出的鸣啸!

一股冰凉倏然窜上我的脊梁,从后颈一路爬至头骨深处。在这笛音之中,有什么刻在骨缝里的寒冷记忆悄然苏醒了,幽魂似的翻腾而出。

就在我被这根无形利锥钉得透不过气来之际,笛声倏然而止。像烧红的铁条猝然浸入冰水,刺啦一声,只剩青烟蒸腾的余韵。体内彻底沉入了之前的沉寂。但余留的震荡未曾真正止息,细弱的残响仿佛是从石壁深处渗出,在石棱和坑洼的皱褶里,丝丝缕缕地,如游走的细蛇,或嗡嗡营营的毒蜂之巢正被唤醒般,缠绕不休地在低处打转,也在我周身盘旋。

洞穴立刻被更稠密的黑暗重新包裹。声音消逝后,却感觉这死寂仿佛有了形质,比先前更粘更重,如冷却的铁水般凝落,重新铸封了整个洞穴。那笛音恍若一根无形锁链骤然收束,将我更深地拽入死气的石腹里。只留我一人立着,在漆黑如墨的凝固空间里听见自己的心跳,擂鼓般砰砰地撞击在冰冷湿润的洞壁上。

“唔——!”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冲出喉咙。那不是沙哑,而是某种被力量强行撑开的嘶吼。滚烫的热流从笛身猛地窜入掌心,顺着手臂的经脉狂暴奔涌,如同奔腾的熔岩冲垮了脆弱的堤坝!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撕裂又强行粘合重组。眼前的世界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翻滚的猩红所吞噬——那不是光,是血,是焚烧一切的地狱之火在你血脉里觉醒!

痛苦达到了顶点,你几乎以为自己要在这狂暴的力量下彻底解体,化为尘埃。

然而,就在意识被痛苦烧穿的前一秒,笛孔紧贴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吹奏。

是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