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浮华阁

七圣地之首的浮华阁,宛如天上宫阙,坐落于整个梧州的中心地带。

恍然间,肃王世子感慨万千,思绪被渐渐拉远。

梧州,有着“凤栖梧桐”之名,位于陪都五千里外的山水之间。

层峦叠嶂,郁郁葱葱。清泉流响,万籁俱寂。

清泉小亭,一幅水墨画卷,渲染开来,风景独秀。

雨幕涟涟,山水间,仿若水天一色。

符华阁主抚琴弹奏,身旁女子剑舞出尘。

“阁主,苏家家主苏景之到了,是否会面。”粉雕玉琢模样的小道童摆了下拂尘。

“请到剑阁一叙,苏家主年事已高,奉茶。”李阁主面无表情,随即淡漠一笑。

小道童俯身一礼,随即脚步轻轻退了回去。

“阁主,最近五洲局势诡谲,扑朔迷离,东周又屯军西康,欲对西京不利。我阁虽未言明立场,但属大黎七圣地之首,理应略尽绵薄之力。”女子剑舞风姿绰约,面上冷艳非凡,但清冷中又带着几分妩媚。

“不必如此,阁中琐事繁多,近日朝堂也是暗流涌动,我们须得多加防备,以免落了下乘,被福王摆了一道。”李桐轻蔑一笑,琴音渐渐大了些许,面上波澜不惊。

“不过,上柱国和乐安郡主还有申公都将抵达我阁,此时会面苏家家主恐不合时宜,不过时隔多年,重开剑阁,实乃我阁幸事。

“间隔数年,不过须臾。”说罢,阁主抚琴声渐渐小了,起身,一双清水般的眸子,似拒人千里之外。

离山剑阁,处于浮华阁玉华殿正中,山水飘渺之景,宛若仙气出尘。

“铮铮铮,叮叮叮。”剑阁之中,数道剑鸣铮铮作响,殿外潇潇雨幕,渐渐小了。

“时隔数年,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壮阔,楚江微雨里,建业暮钟时。漠漠帆来重,冥冥鸟去迟。你我共赏风月,不谈政事,可否?”上柱国郭幽侃侃而谈,面上却不露分毫。

“不错,风月海棠,也是美景。“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申公噙着笑意,淡淡道。

“迟暮之年,能得圣上照拂,你我可含笑九泉了,哈哈哈哈。”郭幽爽朗大笑。

“是极是极,圣上劳苦功高,励精图治十年,才有此太平盛世,歌舞升平,唯愿海晏河清,四海升平。”申公手倚阑干,面露喜意。

“正是如此,前唐苦百姓久矣,陛下文治武功,当得上一代明君,只不过,近些年来文风鼎盛,陛下厚此薄彼,当赏罚分明”。郭幽默然,一脸正气。

“文无第一,但武却有第二,实乃憾事,不过,周王一党,与福王最近来往密切,是好是坏?”申公眯着眼睛,面露微笑。

“哎,最近御史台言官弹劾周王一党,恐怕也是为了此事”。郭幽谈笑风生。

时间过了半刻钟,雾气萦绕着水汽,波光粼粼的金箔湖,水天一色,极富美感。

恍惚间,肃王世子又梦回旧日......

浮华阁,为大黎七圣地之首,剑道执牛耳者。

阁中弟子,以二十四节气为名,史称二十四门徒。其中“伤春”“悲秋”为天下至高唯二名剑。

簌簌雨后,青青子衿。

“大寒,小寒,最近抚洲新进了数匹高头骏马,孤实在稀罕,最近事忙,谷雨说你俩闲来无事,可否代劳一二?”惊蛰语气平淡,灿然一笑,抚额一叹。

“自,自是可以,便如此罢,但一匹银月骑,价值千金。更有甚者,“白玉照狮子”十万金都难买。小寒羞怯的点了点头。

“凭啥,你自己不可去吗,早课都没上完,先生最近都打过我俩手心了,可疼了,不信你看。”说罢,大寒伸出左手,白玉琼脂般的玉手上,赫然有着几分清晰的红痕。

“哈哈哈,打的妙,最近你二人早课都迟到,怕是以后无缘剑道,速速下山吧。”惊蛰邪魅一笑,挽了个剑花,随即渐行渐远......

“露露,最近上早课怎么老是打哈切,难道是昨晚睡得不好?”谷雨温柔抚摸着寒露的脑袋,笑意盈盈。

“未曾,还是老样子,哎,最近学堂又要考核,先生又查的紧,都没时间睡觉了,我多想抱着你哭一会儿。”寒露无奈一笑,说着抱住了正在摸头杀的谷雨,谷雨温柔回应,环抱着寒露。

“你听说了吗,最近肃王世子来阁中求学,你们想去看看嘛?”大暑笑着问道,黝黑的脸庞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听说肃王只有这一个宝贝旮瘩,心疼的紧,加之肃王妃一事,至今未曾拜入国子监,没想到来了梧州。”谷雨疑惑的挑挑眉。

“肃王世子?不就是肃王嫡子,说的好像很厉害一样。”小暑面露讥讽,淡淡道。

“不可胡说,肃王陈兵边关,是我大黎中流砥柱,东周不敢越雷池半步。多亏肃王,否则大黎将生灵涂炭,西凉百姓将民不聊生。大暑纠正道,一脸正气。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边卒十万军。陛下和肃王不睦,看来以后还是多亲近亲近世子殿下吧。”寒露清冷的面容下尽是疲惫之色,抚了抚额,淡淡一笑,一股凄凉美感油然而生。

眉峰如远岱含烟,眼尾微挑似融了雪水的清泉,偏生唇色极淡,只一点浅朱洇在唇角,教人想起初雪时折下的半枝寒梅——冷得通透,又美得惊心。

“看看也行,不过先得打个赌,说好了我出十两金子坐庄,猜一下,世子会拜宫先生为师还是洪先生为师?”谷雨打了一下困意弥漫的寒露,微笑道,眼中迸发出精光,笑意满满。

说罢,掷了一锭金子摆在了书案旁,嘴角上扬,轻蔑一笑。

“小满,你来,快来,赶紧的,别磨叽,听说谷雨又要开盘了,还是赌殿下会拜师哪位先生,看来她又要输了。”小雪刚进门,嚎了一嗓子,霎时间,整个学堂屋内,人声鼎沸。

“着啥急呢,世子殿下才刚出华容道,刚入碧霖阁,阁主正在问询,我刚刚喵了一眼,当真谪仙下凡,贵不可言。”小满说道,眼中神采奕奕,随即迈步入了学堂内门。

“买大博大,买小博小,下注了,下注了,还是老样子啊......”。谷雨爽朗一笑,嘴角噙着笑意。

“去去去,烂赌鬼一个,天天除了赌就是赌,还有没有半点正事,你怕是脑子被门夹了吧,世子殿下还要通过门主考核,才能入内门,要是三关全过,将会成为阁主亲传弟子。”大雪面露鄙夷,回道。

“哦,我忘了,最近事太多,你在叫什么,大家都是学子,就你家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是吧?”谷雨轻蔑看着大雪,手中把玩着金锭,面露不屑。

“等会再说吧,你们吵得我头都要炸开了,谷雨和大雪都停一会,寒露你也是,为什么不说一声,你最近课多,为了争剑道魁首之名,你已经五天没有休息了,还是等会别去了。”立春打了个稽首,对着两个同门,微微一笑。

“好吧,我去学舍眯一会哦,谢谢立春哥。”寒露说着,起身微微拂了一礼,嘴角含笑。

莲步轻移,腰肢袅袅,黛眉远山,不似人间凡物。

窗外涟涟雨幕渐渐小了,剑阁内,宾朋满座,推杯换盏,气氛融洽至极。

“此酒名为何物,乃梧州独有?”

“此酒名为天慕遮,乃梧州进贡皇室之物,千两金玉一杯,琼浆玉液,不过如此,听说先皇还曾夸赞过“此酒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世子,最近您比较感伤,是何缘故,难道肃王妃还没有醒来,近日来我看您心绪不佳,是否正在为边关战事苦恼。”乐安郡主挽了下青丝,对着正在神伤的世子殿下,笑了下。

“未曾,只是想到了些许旧事,前日宫中太医院院正来过肃王府,查了下,母妃并无大事。同时,边关也无战事,有劳郡主关心,在下告辞。”世子语气平淡,不温不火。

“世子慢走,小女不才,扰了殿下清净,特此赔罪,以茶代酒,望殿下海......”

然而话还没说完,世子却早已离去......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杀士卒三分之一,敌军溃之。”宫先生一如既往,青石案台,木桌木椅,一生清贫,两袖清风。

“上兵伐谋,何意?”。宫澜笑着问道,一脸和煦。

“学生可作答,兵者,诡道也。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可不察。”

“正是......”

世子踱步而行,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旧日学堂之前,驻足不前

世子梦回前尘往事,手中碧玉佛坠不经意间,落了下来......

落花三片,潺潺流水,山谷空灵,美景仿若云边墨色,久久未曾散开。

“伤春,你可知,悲秋何在,我苦苦追寻,却无她半分消息,你若知晓,便告知与我,可好?”

似是呢喃,又似是叹息。却无一物可回应。一把锈剑,平平无奇。

“可是啊,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你走后,风都变得不温柔了”世子呢喃,轻声说着。

“旧日梦影,如花非花,木非木,当早悟兰茵。”宫先生不知何时,早已来到了世子身旁,远眺山川美景,有感而发。

“不过十年,何以得志。安有立谈之间?”

“哎,真是徒留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