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卖僧鞋捉恶僧

开封府包大人有次巡视地方，体察民风。行至济南府，司吏[16]将以前的案卷呈给包公审视。包公把一些罪名较轻的人释放回去，让他们回家安心生活。

正当包公审理案卷时，门前刮起一阵旋风。一时间尘土飞扬，堂下站立等候的官员都睁不开眼睛。风过后，包公的桌案上多了一片手掌般大小的树叶。包公拿起树叶，看了良久，不知道这叶子是什么树上的。便拿给旁边的人看，问：“这叶子是什么树上长的？”

有一个叫柳辛的官员走到包公面前，说：“城里没有这种树，也不知道这种树叫什么名字。不过离城二十五里有所白鹤寺，寺院内有两棵树，其叶子跟这片一样。这两棵树又高又大，枝条茂盛，这片叶子应该是从白鹤寺吹来的。”包公说：“你当真没认错？”柳辛答道：“小人就居住在白鹤寺旁边，每天都会看到这样的树叶，不会认错。”

包公知道白鹤寺一定有冤情，为了查明实情，他乘轿去白鹤寺假意上香。轿子到了白鹤寺，僧人们连忙出来迎接，把包公请到房里喝茶。不一会儿，旋风又刮起来，包公让柳辛出去查看。柳辛发现旋风从地下滚出，大概有一丈[17]高，刮到大树下就消失了。柳辛回复包公。包公说：“这里面必有缘故。”于是让柳辛在旋风消失处向下挖。挖了一会，竟挖出一条破席，里面包卷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尸。死者身上没有伤痕，只是嘴唇迸裂，两眼微微睁开。包公令人撬开死者的口，发现其口内有一根竹签，直接刺穿了死者的咽喉。于是包公召集寺中所有僧人，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众僧人都说不知道。包公只好回府。

黄昏时，包公坐在房间里，思索这桩命案：为何寺中有此女尸？如果是寺外之人作的案，也应该把尸体埋在别处，不该埋在寺内，一定是寺内不良僧人，谋杀了这名女子，无处掩藏，所以埋在树下。包公思考到一更时，有点困倦，便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会儿。睡中梦到一位女子哭着向包公跪拜，说：“小女是城外五里村人，名叫云娘。父亲姓索名隆，曾经是本府的狱卒。今年正月十五元宵节，我与家人入城看花灯。到了半夜，小女与家人走散。回家过西桥时，碰见一个后生[18]，说是与我同村，可以带我回去。走到半路上，又遇到一个人。我借着月光看见那是一个和尚，就想转回城里。没想到那个后生从袖中取出毒药来，塞进我的口里，我立刻就不能说话了。后来那二人把我托入寺中。我知道他们想侮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我看到篱笆上有一根竹签，便拔下竹签，插入自己喉中，自杀而亡。那贼人将我的首饰抢去，把我埋在树下，求包大人为我伸冤。”

包公正想详细询问，却不自觉地醒来，残烛依然明亮。包公起身，在房间里徘徊。看见窗前有一只新靴，包公想必是女鬼留给我的线索。包公思索一番，计上心来。

第二天，包公叫来亲信黄胜，吩咐说：“你扮成卖鞋皮匠，把这只靴子混在其它靴子里，挑到白鹤寺去叫卖。一旦发现有人来认领这只新靴，你立刻向我报告。”黄胜依包公之计，来到寺中，叫喊卖僧靴。正好僧人们闲在房中没事，一听到有人卖僧靴，都跑出来看。有一个年轻的和尚，提起那只新靴子，看了一会说：“这只靴子是我前几日做的，我把它放在房间中，你怎么偷来的？”黄胜跟他争辩不休。那和尚回去取出另一只靴子来对，果然一样。黄胜故意大闹一场，那只新靴子也被众和尚抢了去。

黄胜急忙回去禀报包公，包公立即派人围住白鹤寺，把所有的和尚都捉拿到狱中。升堂后，包公首先把认领新靴的那个和尚提出来审问。那和尚心惊胆战，还没用刑，便把他与同伙逼杀索氏之事招了出来。包公将其口供整理成案卷，判和尚及其同伙死刑；其它僧人知情不报者，发配充军。

后包公回京，向仁宗皇帝奏明此事。仁宗皇帝大加赞赏，并下旨为索氏修建坟墓来表扬她的烈女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