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风侯老夫人坐在一旁,听着这些话语,眉头微微蹙起。她的目光落在自己那个不安分的儿媳华阳郡主身上,见她正和秦家那丫头窃窃私语,不由得暗自摇头。
长公主和华阳郡主这对母女向来心思歹毒,之前散播流言中伤柳婉婉,结果反倒害了自己。这次又把秦少柔这样一个会讨好人的将军府小姐引荐给太妃,用意再明显不过。
老夫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太妃在吃食上最是讲究,这些点心确实美味。可惜,这美味却被这些人的言语搅得索然无味。
“柳小姐确实了得,”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兵部侍郎夫人,她捏着手帕,语气里带着几分酸意,“年纪轻轻就能统领军队,这样的本事,连一些男子都比不上呢。”
这话听着是夸赞,实则暗藏机锋。在场的人都听出了话中的讽刺。
“是啊是啊,”又有人附和,“只是这样的女子性子怕是太强,日后...”
话未说完,意思却很明显。众人纷纷点头,似乎都认同这个说法。
惠太妃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她放下手中的点心,目光扫过殿内众人。
这时,华阳郡主站了出来,笑吟吟地道:“太妃,表弟的婚事虽定,但柳婉婉毕竟要管着军务,恐怕难以专心侍奉。不如...”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让少柔做个侧妃如何?”
她说着,还不忘看了眼一旁的秦少柔。
秦少柔立刻会意,露出羞涩的笑容。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衬得肤色如雪,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质。
殿内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人暗自点头,觉得这个提议甚好。毕竟秦少柔不仅出身名门,性情温婉,更重要的是,她不像柳婉婉那般强势。
惠太妃放下茶盏,目光在秦少柔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开口:“刘嬷嬷。”
“奴婢在。”一位身着灰色衣裙的老嬷嬷快步上前。
“你给这位小姐的赏赐,怎么是墨儿送给哀家的那串珍玉手串?”惠太妃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刘嬷嬷立刻明白太妃的意思,快步上前:“是老奴糊涂了。小姐,请把手串还回来,这是太妃娘娘的心爱之物。”
秦少柔脸色瞬间惨白,她的手微微颤抖,那串珍玉手串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这条手帕是本宫亲自挑选的,”惠太妃淡淡道,“你收下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秦少柔僵硬地伸出手,任由刘嬷嬷取下珍玉手串,换上一条普通的手帕。
“谢...谢太妃娘娘赏。”她的声音颤抖着,跪在地上谢赏,却再也没了方才的从容。
华阳郡主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她原本以为,借着这次赏雪宴的机会,能让秦少柔在太妃面前留下好印象。没想到,太妃竟然用这种方式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
绍风侯老夫人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对母女总是不长记性,以为自己的手段高明,却不知道在太妃面前,这些小把戏根本不值一提。
殿外的雪越下越大,寒风呼啸,吹得窗棂作响。殿内的气氛也越发凝重,众人都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惠太妃重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所有人都明白,太妃这是在告诉所有人,萧如雪的婚事,不是她们能够插手的。
秦少柔跪在地上,一张俊脸都快皱成了苦瓜。殿内沉香袅袅,映着她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更显狼狈。
她偷偷瞥向华阳郡主,眼神里满是求救的意味。那双平日里神采奕奕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华阳郡主心头火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精致的茶盏。这惠太妃今日是怎么了?竟敢当众驳她的面子!茶盏中的热气袅袅上升,却驱散不了她心头的怒火。
殿内众人看着这一幕,暗自发笑。有人低头掩面,有人轻摇团扇,还有人假意整理衣袖,都在偷偷打量着这场好戏。
“这惠太妃平日里最是好说话,今日怎么就这般固执?”一位夫人悄声对身旁人道。
“可不是,平日里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得她喜笑颜开,今日倒是拿出当太妃的架子来了。”
“你们不知道,但凡涉及到她那宝贝儿子东陵王的事,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私语声此起彼伏,像是春日里的蜜蜂,在殿内嗡嗡作响。
华阳郡主虽然憋着一肚子火,却也只能强忍着不说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茶盏边缘画着圈,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大长公主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她的动作优雅从容,眼角却带着几分讥讽:“太妃这是当真了?不过是说笑罢了。”
她放下茶盏,瓷器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目光如刀,扫过在座众人:“东陵王连正妃都未过门,何来侧妃一说?华阳啊,你也是太心软了。那秦家丫头装模作样流几滴眼泪,你就信了她对墨儿的倾慕?”
惠太妃坐在主位上,身子微微前倾,似乎想要说什么。大长公主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太妃虽是东陵王的生母,但王府之事,还轮不到她做主。别说是立侧妃,就是纳个通房丫头,没有墨儿点头,也是不成的。”
此言一出,几位太妃忍俊不禁,纷纷用戏谑的目光看向惠太妃。有人掩嘴轻笑,有人摇头叹息,更有甚者直接翻了个白眼。
惠太妃气得脸色涨红,双手紧紧攥着帕子,却又笨嘴拙舌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的眼圈微微发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本宫知道太妃疼爱墨儿,”大长公主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怜悯,“但也不能这般糊涂啊。”
殿内的气氛越发凝重,连沉香都似乎变得呛人起来。
大长公主见状,继续悠然说道:“本宫平日不爱管闲事,但墨儿是本宫的亲侄儿。他为国立下大功,京中哪家闺秀配不上他?偏要娶那柳婉婉。”
她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今日幸亏太妃没请她来,若是请了,本宫可就要避而远之了。那样的女子,竟然连给夫君添房都忍不了,实在是太过狭隘。”
她环视四周,目光凌厉如刀:“诸位都该记住本宫的话,有些人值得结交,有些人就该远离。省得染上一身的穷酸气,背上个母老虎的名号。”
这番话,无异于公然与柳婉婉撕破脸面。殿内的气温似乎都降低了几分,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