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工头身边的人停下了手,看向了站在窗口的法比乌斯,而法比乌斯正拿着一颗苹果啃着,他每啃咬一口就细细的咀嚼着,充分享受着苹果的汁液以及香味,在口腔内填满。
“停下。”法比乌斯叹了一口气,似乎在为不能完全吃掉水果感到懊恼。
“法比乌斯,我真的是按照你说的照办了。”工头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向前爬了几步,用手抓住法比乌斯的脚说道。
“你是在责备我吗?”法比乌斯冷冷的踢开了工头的手,他让工头找水手解决李锡,但没想到对方不但很难杀,还成了治安官身边的人。
“不敢,我也没想到治安官会雇佣他。”工头连忙说道。
他可不敢责备法比乌斯,否则他全家都会死的很惨,河岸兄弟会的人心狠手辣,法比乌斯可是除了提贝里乌斯外,兄弟会的第二号人物。
“以为治安官能保得住他吗?”法比乌斯朝地上吐了一口,眼眸中透着杀意。
“法比乌斯,老大说在庆典期间不要惹事。”拿着棍棒的手下,皱了皱眉对法比乌斯说道。
“当然,所以我想让这个蠢货找水手,在船上解决那个退役百夫长,可他全搞砸了。”法比乌斯气恼的抬起脚,狠狠的揣在了工头的身上,将工头踢了一个跟头。
“现在怎么办?”手下也感到无奈,他只是一个打手,可没有办法替法比乌斯想主意。
“让这个蠢货滚蛋,否则我会亲手拗断他的脖子。”法比乌斯气呼呼的说道。
工头却千恩万谢,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间可怕的屋子,就算给他一千个第纳尔,也绝不肯多呆片刻。
“法比乌斯,那不过是个退役的士兵,为什么一定要杀他?”见到屋内没有其他人,手下才好奇的向法比乌斯询问道。
“你不懂,最近迦太基基佬窜起很高,我很担心老大会忘记了当初的誓言。”法比乌斯平息了一下心中怒气,这才对心腹解释道。
“恩,兄弟会里面确实有人开始跟在迦太基基佬屁股后面。”手下点了点头,他对法比乌斯的话深有感触。
迦太基人是前年来到兄弟会的,但不知道为何,将首领提贝里乌斯迷的神魂颠倒,法比乌斯这样的兄弟会中的元老十分的担忧。
“算了,原本我想干掉敢公然挑衅兄弟会的人,现在看来还不能着急。”法比乌斯摆了摆手,他不能公然的违抗提贝里乌斯,否则会被认为对首领之位有野心。
从这一处平民窟巷内屋子走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心中烦闷的法比乌斯带着手下去酒馆饮酒。
混乱的酒馆内,人人都用酒精和食物麻痹着自己,法比乌斯面无表情的坐在桌边,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过往的一切。
法比乌斯自小生活在平民窟,饥饿和贫穷让他早早学会了生存之道,但是要想在鱼龙混杂的立足是很困难的。
因此,法比乌斯用自己的拳头拉拢了一些小弟,在酒馆和富人住宅后门抢夺垃圾,从里面寻找可以裹腹的食物。
就在这个过程当中,法比乌斯第一次遇上了提贝里乌斯,那是一个如同今天般平常的下午,一座富人的大屋宅后门巷子当中,像往常一样翻找垃圾。
一名老年贵族经过,贵族躺在一张帷幕的躺椅步撵上,由两名强壮的奴隶抬着,透过飘起的幕纱,法比乌斯感受到了鄙夷的目光。
富人的前面有奴隶引路,身后还跟着一名护卫,他们将法比乌斯赶到了旁边,他躲闪不及的时候倒在了臭烘烘的烂水果里面。
反而引来了躺椅上的富人一阵嘲笑,那笑声如此清晰,即使到了今天法比乌斯也不会忘记。
就在此时,提贝里乌斯就像是一只灰色的乌鸦,走进了巷子里面,他的头罩半遮着面孔,杀戮在一瞬间就开始了。
提贝里乌斯从袖子中抽出一柄锋利的短刀,一刀割断了打头奴隶的咽喉,越过倒下的奴隶尸体,朝着贵族的步撵逼近,抬着步撵的两个奴隶吓得丢下贵族,转身逃走。
但是,护卫是不可能丢下主人逃走的,急忙上前想要阻止提贝里乌斯。他们确实尽职尽责了,只可惜压根不是提贝里乌斯的对手,很快被短刀捅进了心脏。
步撵上的贵族则被捅了数十刀,一双眼睛瞪的几乎凸出来,肥胖的身体不断的流淌着鲜血,倒在步撵上蹬着两条腿,就像是一头被刚刚宰杀的猪。
“呜。”法比乌斯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提贝里乌斯拿着一块布,仔细的擦拭着那柄短刀。
此时,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法比乌斯虽然是个小孩子,但他是罗马的自由民,并且目睹了整个过程。
若法比乌斯去治安官那里告发的话,提贝里乌斯定然会遭到追捕,也就是说提贝里斯必须杀掉他这个唯一的目击证人。
相反,提贝里乌斯并没有杀死法比乌斯,还将他带到了河岸兄弟会,当时还只有十几个人的小帮派,从此河岸兄弟会就成了他的家。
“法比乌斯,吃的还合胃口吗?”这时候,薇儿卡娜的声音打断了法比乌斯的思绪,她扭着腰肢笑吟吟的说道。
“哼,腌肉有点发臭了。”法比乌斯板着面孔,撇了一眼薇儿卡娜,冷冷的说道。
“真是抱歉,也许你该配着波斯卡。”薇儿卡娜叉着腰,并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推销起自己家的波斯卡。
波斯卡是用醋、水和香料制作成的饮品,是士兵、平民和搬运工的最爱。
“我是不会喝那种东西的。”法比乌斯皱着眉头,掏出几枚铜币让薇儿卡娜上了无花果酒。
薇儿卡娜抿了下红唇,将铜币揽入手掌心,还仔细的数了数。
“怎么,还怕我骗你吗?”法比乌斯不满的说道。
“当然不是,我听说今天在码头发生了命案,法比乌斯你知道怎么回事吗?”薇儿卡娜微笑着询问道。
“哼,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治安官。”法比乌斯愣了一下,眯起眼睛打量着薇儿卡娜,不知道为何这消息灵通的老板娘,会在自己面前提起码头命案。
“我随便聊聊,没别的意思。”薇儿卡娜莞尔一笑,转身扭动腰肢,挤过人群。
法比乌斯叹了口气,真是诸事不利,事情不但没有完成,还惹了一身骚,心中越发郁闷。
从酒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法比乌斯带着手下正准备回去,腹中却如擂鼓般咕咕作响。
“法比乌斯你怎么了?”手下举着火把,担忧的询问道。
“该死,要么是薇儿卡娜那女人给我下毒,要么就是她把过期的肉卖给我了。”法比乌斯捂着肚子,咒骂不停道。
虽然法比乌斯想要回去找薇儿卡娜的麻烦,但是肚子实在难受,多走几步就能感到一股热流向下猛窜。
“不行,我去下公厕。”法比乌斯痛苦的额头冒汗,两腿紧紧夹着,对手下说了一句就跑起来。
还好他对于这片区域很熟悉,知道不远处就有一处公共厕所,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当着手下的面窜稀实在太难看了。
公厕的门口插着一柄火炬,只是这火炬上的火苗很微弱,仅仅能照亮路面,不时的男女从里面出入。
只是,没人能看清楚彼此的脸。
这倒是很好,上厕所的时候不会因为碰见熟人而感到尴尬,法比乌斯连忙撩起衣服冲了进去,中途还差点撞倒一个老头。
罗马的公共厕所是一个很大的房子,在东西两边有两排长凳般,每隔一米左右就有一个坑洞,人坐在上面排泄就可以了,因为没有隔断木板,彼此间还能看见一起上厕所的同伴。
这种公共厕所也有专门的奴隶,经过一段时间就会前来用水清洗,保持里面的干净。
不过,在这种平民窟区域的公共厕所卫生就差了许多,因此里面的臭味熏得人直皱眉头。
法比乌斯也顾不上其他,找了一个位置,赶快坐了上去,随着一阵噼啪作响,物体坠下的噗通声。
“啊~。”法比乌斯发出了舒畅的声音,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就像是这几天的憋屈都一起排了出去般。
就在法比乌斯伸手,想要拿木桶里面的木棍时候,发现里面空空的,该死的奴隶居然忘了给木桶里面放海绵棍子,这让他等会如何擦拭屁股。
“怎么了?”这时候,从法比乌斯的左边响起了一个略深沉的声音,应该是一名正处于壮年的男性。
“愚蠢的奴隶,竟然把木棍海绵都忘了放。”法比乌斯咒骂了一句。
“给你这个,比木棍好的多。”一起蹲坑的男人,伸手递给了法比乌斯一块东西。
“谢谢。”法比乌斯接过来,只觉得那是一块很柔软的东西,像是一块碎布。
他虽然看不清隔壁男人的面孔,但还是对那人表示了感谢。
“尽量别用木棍海绵,不卫生。”隔壁的男人淡淡的说道。
“哦,为什么?大家不都在用吗?”法比乌斯有些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