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内的客人依旧很多,他们坐在木桌前喝着低劣的酒水,李锡和奥德维斯等人也找了地方一起喝酒,但是李锡心中有事,并没有喝得太多。
当奥德维斯等人喝得伶仃大醉的时候,李锡瞅见薇儿卡娜在柜台后,向他暗暗使了一个眼色,心中明白借口撒尿离开。
“跟我来。”薇儿卡娜披上了一件灰色的斗篷,打开后门带着李锡走出酒馆。
此刻,月光洒在狭窄的巷子里面,李锡跟在薇儿卡娜的身后,摸了一下腰间的短剑剑柄。
上次遇袭之后,李锡便随身携带武器,甚至为了保险起见,还特意让皮革工匠做了一副皮革护腕,但这不是普通的护腕,在里面塞着一根薄薄的铁片。
以防被没收了武器之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这铁片的一段被磨的锋利,前端磨尖,割破人喉咙要害没有问题。
“我们去那?”李锡跟着前面的薇儿卡娜,在狭窄的巷子里面拐七拐八,不由出声询问道。
“前面不远。”薇儿卡娜嘴角轻扬,修长的腿在裙摆下摆动,晦暗的巷子中宛如一只游走的精灵。
片刻,李锡听见巷子尽头传来了一阵嬉闹声,好奇的朝着巷子尽头望去。
巷子的尽头其实并非尽头,更像是两条路的岔口,在岔口中间是一个野草台班子,几根木杆和布搭建起来的野生戏剧台子。
罗马人在吸纳了希腊人的文化之后,除了角斗竞赛外,最热衷的无异于戏剧,上层的贵族和中层富人有华丽宽广的歌剧院享受,而平民们也喜欢看歌剧,便有这种随意搭建在路边草台班子。
“可怜虫,你为何总是抱怨?”
“女主人,只因那难伺候的男主人,他总是愤怒咆哮,令人战战兢兢。”
“可怜虫,生而为奴,这便是你的命运。”
“噢,宙斯,为何诅咒我得到如此的不堪命运~~。”
李锡抬眼穿过人群,看见木台上,两名化了妆的女演员,身穿着夸张的戏服,在台上又蹦又跳,用戏谑的口吻念着台词。
这一出戏剧的名字叫做《可怜虫》,讲述的是一名女奴不断向女主人抱怨男主人的暴虐,在诙谐幽默中透着对不幸命运的控诉。
当然,为了增加戏剧的观赏性,里面夹杂了许多关于性、暴力和粗俗语言,逗得贫民窟中的人们哈哈大笑,为一整日疲惫生活增添了些许的慰藉。
平民们观赏的戏剧更粗鄙和直接,贵族们则喜欢观赏《奥德赛》、《俄狄浦斯》以及罗马神话中的片段等,喜剧与悲剧是罗马戏剧的主要演出剧目。
“昆图斯在上面吗?”李锡眉头轻皱,看着一出剧结束,好奇对站在身旁的薇儿卡娜询问道。
“他,不,当然不在。”薇儿卡娜似乎只是单纯来享受戏剧的,在演员们谢幕的时候,她笑着拍手说道。
“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李锡对台上那表演浮夸的演出,并没有任何的兴趣,在杂乱肮脏的贫民窟巷子中,这种草台班子的水平也就图一乐。
“刚刚的剧,就是昆图斯写的。”薇儿卡娜撇了一眼李锡,抿嘴笑了笑。
“哦,没啥意思啊!”李锡皱眉摸了摸下巴,他抱着双臂不以为意的说道。
他可是被现代流行文化熏陶过的人,别说那些经典的影视剧,就是随便拉出来一部狗血烂剧,也比这痛苦呻吟又毫无意义的剧有意思多了。
“咳咳,当着昆图斯的面前往别这么说,这剧在苏布拉区很受欢迎。”薇儿卡娜连忙说道。
“是吗,就这?”李锡翻了个白眼,微微摇了摇头。
“李锡尼斯,你一个大头兵不懂得文化人的事情,就别当自己是评论家了。”薇儿卡娜用手肘撞了一下李锡的胸膛,深怕他的话激怒了昆图斯,要知道苏布拉区的米特拉信徒都是其耳目。
“我不是评论家,只是这剧看的我打哈欠,我听过的一个故事都比这强多了。”李锡张了张嘴,作势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道。
“别吹牛了。”薇儿卡娜不相信的说道。
“额,我曾经认识一个兄弟,他比较喜欢男人而不是女人,这种事在军团里面也偶然会有。其中有一位情投意合的兄弟,他们决定退役之后会在一起生活,不过到了退役那一天,那位兄弟才知道家中定了一门亲事,这让他很苦恼,可是又无法违抗只好回家结婚。”李锡摸着下巴,把自己穿越前碰到的一件狗血事情,改编着说道。
“那他的哪位情人呢?”薇儿卡娜眼眸瞪大,罗马人对于这种事到是颇为开放,情人嘛,可男可女。
“当然是回家结了婚,过上了平静的生活,直到有一天的村中宴会中,他碰到了军中的那位男情人,对方也结了婚,于是旧情复发。”李锡抿了抿嘴唇,淡淡的说道。
“天哪,这对他的妻子有点不公平。”薇儿卡娜皱着眉头,捂着胸口说道。
“没错,对妻子他很愧疚,可是有天他发现自己妻子的行踪也很诡异。”李锡微微点头接着说道。
“啊,难不成他的妻子也出轨了?”薇儿卡娜张了张嘴,对李锡询问道。
“没错,但你知道她出轨的对象是谁吗?”李锡淡淡的说道。
“不会吧,难不成是那位男情人?”薇儿卡娜的反应已经超出这个时代许多人了,只是可惜她还是猜错了。
“那倒不是,她出轨的对象是男情人的妻子,对,她们以前也是一对,就这么巧。”李锡抿了下薄唇,对薇儿卡娜说道。
“蛤?”薇儿卡娜一脸震惊,她作为酒馆的老板娘,整天听得八卦不少,可这么复杂的关系还是头一次。
“然后还没完,那兄弟虽然感到沮丧,但觉得自己出轨在先,所以只是与妻子坦诚交代,并没有怪罪妻子,还获得了妻子的原谅。”李锡继续说道。
“这可真是诸神的捉弄。”薇儿卡娜苦笑一声,不过对这个大圆满的结局到是挺满意。
“什么,你以为完了?不,不,其实他的妻子并没有对丈夫坦诚,事实上男情人是她的初恋,也是从她这里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而不是女人的。”李锡耸了耸肩,对薇儿卡娜说道。
当话音落下的时候,李锡注意到薇儿卡娜一脸呆滞的神情,这位能与男人对殴面不改色的老板娘,仿佛被这么庞大的信息量给塞爆了。
“没事,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这反应。”李锡坏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薇儿卡娜的脑袋,对方都没有任何的反抗。
“也,也就是说,等等我想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薇儿卡娜的朱唇轻轻颤动,开始掰起手指。
李锡轻轻摇头,又疯了一个,转身的时候却愣住了。
只见,在李锡的身后站着一个秃顶的小老头,手中拿着一个蜡板和铁笔,正在奋力的记录着什么,他如此的专注,以至于鼻尖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都来不及擦拭一下。
“喂,你谁啊?怎么抄人的创意,付版权费了吗?”李锡略不满的对老头说的。
“李锡尼斯,这位就是昆图斯。”薇儿卡娜急忙拽了拽李锡,对他介绍道。
“太精彩了,如此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故事,仔细想来喜剧当中混杂着悲剧,悲剧里面又带着俄狄浦斯般的伦理沦丧。”老头轻轻抬起头,脸上挂着兴奋的神色,举着手中的铁笔对李锡说道。
“额,算是吧!”李锡摸了摸鼻子,对昆图斯说道。
“尊敬的朋友,你的故事给了我美妙的灵感,我一定会创作出更好的戏剧剧本。”昆图斯似乎除了是米特拉教的太阳信使外,还是一名对戏剧狂热的编剧。
“昆图斯,这位就是我给你说过的百夫长李锡尼斯。”薇儿卡娜趁机向昆图斯介绍道。
“哦,李锡尼斯吗?”昆图斯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乌尔夫,接着说道,“听说,提贝里乌斯要杀你全家。”
“什么?”李锡听了眼眸猛地一缩,他知道提贝里斯要对付自己,可是杀自己全家是什么意思?
“是的,但你好像只有一个女儿吧?”昆图斯用手中的铁笔指了指李锡的胸膛,对他说道。
“这该死的混蛋,我要宰了他。”李锡的脸上浮现出怒气,双手攥紧仿佛下一刻就要找人拼命般。
“别着急,昆图斯你应该会阻止这件事吧?”薇儿卡娜连忙安慰李锡道。
“李锡尼斯并非是我们米特拉教的教徒,我们也没有义务帮忙,只是庆典在即,不希望出乱子这才暂时劝阻。”昆图斯微微点头,对薇儿卡娜说道。
“那庆典之后呢?”李锡稍微恢复了点理智,对昆图斯说道。
“恐怕提贝里乌斯的杀手就会行动。”昆图斯轻叹一声,提贝里乌斯绝不会允许有人侵犯自己的权威,必然会杀一儆百。
“我要杀了提贝里乌斯,怎么才能办到?”李锡沉着脸,对昆图斯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