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抓蚌少年，误入暗涡

大乾历八十七年，初冬。

江宁郡，永安县。

绵延千里，浊浪滔滔的赤水河之上，河面氤氲的薄雾如轻纱缭绕。

将一名站在木质渔船上青年的粗布麻衣浸得湿透。

江澈仿佛没有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脚下的水面，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一样。

“就是这里。”

江澈一声低喝之后，一个猛子扎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江澈进入江水刹那，眼前一片赤红。

江澈听说过，这就是赤水河名称的由来，相传赤水河底曾沉睡一条赤龙，其鳞片化为河中的朱砂，故而河水泛红。

虽然视野不佳且河水冰冷刺骨，但江澈已经习惯，闭气下沉。

片刻之后，江澈便已经潜到这处浅滩的底部。

江澈不顾眼部传来的刺痛，一边在河底摸索，一边睁开眼四处寻找。

今日可能有幸运之神眷顾。

江澈看见三丈外有一处青黑色的河床微微起伏——那正是赤水蚌栖息的泥洼。

江澈见状神色一喜，若是能捕到一个赤水蚌，今日就算大获丰收了。

赤水蚌乃是赤水河的一大特产，赤水蚌值钱的并不是其鲜美的口感，而是体内的赤水珠，这赤水珠既是一种名贵的药材，又能直接服用提升血气，对于武者修炼有着极大的助益。

永安县一带的渔户都以捕蚌为生，江澈就是其中一员。

可就在江澈双手一拨，准备把赤水蚌收入囊中之时，他突然感觉腰部被人踢了一脚，随后便是一阵剧痛传来。

江澈忍痛朝下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卢山！”

江澈咬牙切齿看了那人一眼。

与此同时，江澈面前又出现一个人影，他趁着江澈注意力被吸引之时，拿出一把竹刀，快速将赤水蚌栖息的泥洼划开，然后从中掏出了一个大大的赤水蚌。

“卢川！”

江澈心中翻涌着难以压制的怒火，这卢家兄弟又来夺蚌！

那卢家兄弟动作十分麻利，拿到赤水蚌之后，一点也不耽搁，直接快速上浮。

江澈此时腹中余气将尽，而且赤水蚌也被捷足先登，所以他只得跟着卢家兄弟向上浮去。

江澈刚一露出水面就看见卢家兄弟正站在渔船上一脸嘲讽地看着自己。

“卢山，你们不要太过分了，之前那处浅滩我已经让与你们了，真当我是泥捏的？”江澈怒不可遏地道。

“江澈，我们两家之间本就是生死之仇，没趁机干掉你已经是我们大发善心了。”卢山冷笑道。

两家的恩怨，说来还真是由来已久。

至上一辈始两家就为了争夺赤水蚌多次大打出手。

半年之前，两家的父辈在赤水河河底同时发现了一个大号的赤水蚌，在争夺之时，两人双双卷入了暗涡。

卢家兄弟和江澈因此同时丧父，两家的梁子由此结得更是死死的。

卢山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怕官府找他麻烦罢了。而且，真要下死手，江澈不见得会怕他们，至少拉着他们其中一个陪葬，江澈是能办到的。

卢山虽这么说，但他对江澈还是十分忌惮的。

有一次江澈拼着命，扛着他的捶打，将卢川的手臂掰折，让卢川在床上整整躺了三月。

“有本事你就来试试。”

江澈并不怵他们，之前忍让不过是考虑到他们是两人，打起来自己吃亏，而且家里的人还等着自己捕蚌赚钱治病，不愿意耽误工夫罢了。

卢家兄弟知道江澈的狠劲，所以不敢逼他太紧。

但财帛动人心。

一个赤水珠能够换取三吊铜钱，足够寻常五口之家嚼用半月。对江澈而言，这颗赤水珠意味着能给弟弟江海多抓一副药。

“把赤水珠还来。”江澈咬着牙道。

这一个赤水蚌自己已经寻找了整整一周，如今马上得手之时，卢家兄弟居然捷足先登，这让江澈有些难以接受。

主要是江海病情再也等不了一周了，若是得不到这个赤水蚌，江澈根本没有钱财给江海买药续命了。

虽然这个亲弟弟江澈认识不过半年有余。

因为江澈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半年之前他才意外穿越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上一世江澈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来没有被亲情温暖过，再加上融合了原来世界“江澈”的记忆。

这一世有一个亲弟弟，虽然他疾病缠身，但江澈还是极为珍惜。

“江澈，是不是你那肺痨弟弟快要不行了，等着这个赤水蚌救命？”卢川幸灾乐祸地笑道。

江澈闻言胸中本就已经按捺不住的怒意骤然喷涌而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澈眼中寒光一闪，双手猛地扣住船沿，借力一跃，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翻上卢家兄弟的渔船。

江澈上船之后去势不减，一记肘击狠狠砸向卢川的胸口。

卢山显然没料到江澈竟敢直接动手，慌忙后退，却被船板绊了个趔趄。

江澈抓住机会，直接砸中卢川的胸口。

卢山闷哼一声，直接被砸得七荤八素。

“江澈，你找死！”

一旁的卢山此时也反应过来，抄起船桨朝江澈抡来。

江澈只是微微侧身，不让船桨打中脑袋。

然后便硬扛着卢山的攻击，不管不顾地逮着卢川揍。

江澈抬膝重重顶向卢川的腹部，卢川顿时弯成虾米，跪倒在地，干呕不止。

“砰。”

与此同时，江澈后背也被船桨击中。

江澈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嘴里一甜。

但江澈只是踉跄了两步便咬着牙站稳了身形。

江澈此时动作不减，他快速捡起卢川手上掉落的那只赤水蚌，将蚌塞进腰间鱼篓，然后深吸一口气，一跃跳入了水中。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江澈你这个疯子，别让我逮到你。”

卢山的声音从船上传来。

江澈并未在意卢山的威胁，因为他此时陷入了一个更大的麻烦之中。

江澈刚跃入水中，便察觉到水流陡然变得湍急。他本想迅速游回自己的渔船，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暗流卷住，像是被无形的手拽着往下拖。

“糟了！”

江澈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误入了赤水河最危险的地方--暗涡。

暗涡是赤水河底因地势形成的漩涡，平日里藏在浑浊的水流之下，极难察觉。一旦被卷入，极难挣脱。

江澈拼命划水，试图对抗水流的拉扯，可冰冷的河水却像活物一般缠住他的四肢，将他一点点拖向河心深处。慢慢的，他的肺部因缺氧开始产生灼烧般的疼痛，眼前也开始发黑。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