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对峙

正午的太阳，晒得让人发蔫。

林清抱着几卷厚厚的书，从丹房里钻出来。脚下步子却轻快得很，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朵朵，我把百草图鉴上的药材全认全了！”林清在心里得意的念叨了一声，“等我能修炼了，加上岩老的传承，我有信心很快就能迈进一品炼药师的门槛！”

“哼！”脑海里响起一声娇哼，带着点小小的不屑，“瞧你那点出息！那老头可是九品炼药师，世人见了都得尊一声‘药圣’的存在！他要是知道留给你的传承，你就惦记个一品，估计能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林清脸上那点得意一僵，有点尴尬的抬手挠了挠头。被朵朵这么一说，她好像……是有点没出息哈。

林清抱着书，继续往前走。

忽然，旁边路过的几个弟子压低的交谈声，传到她耳朵里。

“哎，听说了没？清荷师姐被刑堂抓起来了！”

“真的假的？为什么啊？”

“谁知道呢！好像跟昨天膳堂的事有关……走，快去看看热闹！”

林清的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荷师姐……还是被她连累了！

心往下一沉。林清没有犹豫，抱着书卷调转方向，朝着刑堂所在的灵云峰，撒腿就跑！

……

灵云峰，刑堂。

往日肃静的刑堂前广场，此刻挤满了看热闹的弟子，黑压压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像一群苍蝇在飞。

刑堂大厅里，气氛更是凝重得能滴出水。

清荷一身淡青袍子，笔直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旁边跪着的，正是那个鼻青脸肿还没消的周阳。

高踞上首的，是一个灰袍老者。脸膛方正，皱纹深刻，一双眼睛扫过来，带着沉重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正是刑堂执法长老——云棱。

“清荷！”云棱的声音，又沉又冷，“你可知罪！”

清荷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启禀长老，弟子不知。弟子犯了什么罪？”

“哼！”云棱重重一哼，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你身为亲传弟子，身为师姐，不爱护同门师弟！身为云岚宗弟子，不以身作则，反而恃强凌弱，公然对同门出手！这还不是罪？！”

“启禀长老，”清荷的声音依旧平稳，“是周阳先动手，要打林清师妹。弟子出手，只是为了阻止他行凶伤人。这……怎么就犯了宗规呢？”

“不知悔改！”云棱猛地一拍扶手，“就凭你红口白牙一说，就想逃脱罪责？带证人！”

话音落下，几名刑堂弟子从后堂带出几个人来。

清荷目光扫过那几张有些躲闪的脸——都是昨天膳堂里看热闹的弟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一丝苦笑在她心底蔓延开。这是被算计死了，连证人都“安排”好了。她还能指望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那几个人战战兢兢地跪下，头也不敢抬：

“启禀长老……我们作证……是，是清荷师姐先动的手……”

“对，是她先打伤周阳师兄的……”

清荷沉默着，不再说话。心一点点沉下去，说什么都没用了。

见她默认，云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清荷触犯宗规，情节严重！若不严惩，何以服众？！本长老宣布：罚噬魂鞭，十鞭！”

“嘶——”

“什么？噬魂鞭？十鞭？！”

围观的弟子们瞬间炸开了锅，个个脸色发白，倒吸凉气。

噬魂鞭！那玩意儿抽在身上，痛的是灵魂！一鞭子下去就能让人死去活来，十鞭？那还能有命在？！

清荷被人架着，押送到外面广场中央的行刑柱前。粗糙的麻绳捆住了她的手腕。她安静地站着，目光扫过下方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里面有不少昨天在场，此刻却眼神躲闪的面孔。

一股悲凉，难以抑制的从心底涌起。偌大一个云岚宗，竟找不出一个敢说真话的人。

她看着执法弟子手中那根黝黑发亮，隐隐透着不祥气息的长鞭，眼神一片平静。认命了。

高台上，云棱端坐如山，冷冷吐出两个字：

“行刑！”

执法弟子深吸一口气，高高扬起了手中的噬魂鞭！鞭梢在空中划过一道令人心悸的弧线！

就在那鞭子即将撕裂空气，狠狠抽下的瞬间——

“慢着！”

一个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从广场尽头炸响！

执法弟子的手臂硬生生顿在半空，愕然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清荷看向来人，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人群像被劈开的潮水，艰难地分开一条缝隙。林清抱着书卷，小脸跑得通红，大口喘着气，终于挤到了最前面。还好，赶上了！

高台上，云棱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墨，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林清！还不退下！阻拦执法，乃是死罪！就算你是宗主弟子，也休想……”

“云棱长老！”林清打断他，声音清亮，毫无惧色，“何必动这么大肝火？您看，这是什么！”

她空出一只手，从纳戒中一抹。一块温润的玉牌出现在她掌心。玉牌之上，云纹缭绕，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气息。

嗡！

整个广场瞬间死寂！

所有弟子，连同那些刑堂弟子、执法弟子，看清那令牌的一瞬间，脸色剧变！呼啦啦跪倒一片！头颅深深低下，不敢直视！

林清望着跪倒一片的弟子，心中暗爽，这狐假虎威的感觉真不错。

望着上首明显呆愣住的云棱，林清笑了笑，气死你，我就喜欢你看我不爽，又拿我没办法的模样。

云棱的脸皮狠狠抽搐了几下，死死盯着林清手中那块令牌，眼神怨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宗主令牌！见令如见宗主本人！云韵竟然将它给了林清。

云棱牙关紧咬，斑白的胡子差一点被吹飞，碍于众目睽睽下，他也不好发作。

“林清！”云棱怒吼一声，强压着心中的滔天怒火，说道：“本座身为刑堂长老，执掌宗门法度！就算你手持宗主令牌，今日之事，本座也绝不能姑息！继续行刑！”

“我看谁敢！！”林清向前踏出一步，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怒视着高台上的云棱，“云棱长老！你身为刑堂长老，知法犯法，构陷同门，颠倒黑白！该当何罪？！”

“住口！黄毛丫头！”云棱勃然大怒，须发皆张，站起身来，“本座也是你能胡言的。”

“来人！”他厉声咆哮，指向林清，“把她给我拿下！”

然而，广场上一片死寂。跪在地上的刑堂弟子、执法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动。那可是宗主令牌！冲撞令牌，就是冲撞宗主！这分量，他们掂量得清清楚楚。长老和宗主之间，该听谁的，还用想吗？

眼见无人敢动，云棱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凶光毕露，一步踏出，竟是要亲自出手！

林清心中一惊，难道云棱老贼真的无所顾忌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如同从九天之上飘落，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大长老，威风可真不小啊。连宗主，都不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