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沙漏低语与教皇的目光

“它……自己响了。”

林晞这句带着困惑与探究的话语，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死寂的车厢内激起无声的涟漪。对面，银白魂师脸上的惊骇尚未褪去，眼神死死锁定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未知魂兽。而为首的黑衣人，那双冰冷的鹰眼更是锐利得几乎要将她刺穿，庞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笼罩，细细地、反复地扫描着每一寸魂力波动，试图捕捉那诡异时间凝滞的残留痕迹。

车厢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得让人窒息。只有车外角马狂奔的蹄声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林晞平静地回视着黑衣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精神力扫描带来的压力，如同冰冷的蛇在身上游走。但她没有躲闪，也没有试图调动体内那刚刚引发骚动的暗金魂力去抵抗——那无异于火上浇油。她只是维持着那份近乎天真的困惑表情，同时，科学家那冷静分析的本能在高速运转。

钟鸣……无意识……范围扩大……时间凝滞……

触发条件？精神放松？还是魂力自然流转的节点？

控制……目前看来，完全失控。这很麻烦。

“你，”黑衣人冰冷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钉在林晞脸上，“从现在起，保持清醒，集中精神。压制它！在抵达圣城之前，绝不允许再出现任何异常波动！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那股骤然增强的、如同山岳倾覆般的恐怖威压，已经清晰地传递了他的意志——后果很严重！

“哦。”林晞应了一声，声音不大，听不出情绪。她依言坐直身体，不再闭目养神，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模糊夜景。集中精神？压制？她连那“钟”具体是个什么运作机制都还没搞清楚，谈何压制？这要求简直跟让刚出生的婴儿去解黎曼猜想一样离谱。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尝试着收敛心神，将注意力强行集中在观察窗外那几乎连成一片的黑暗光影上。

银白魂师也缓缓坐回座位，但身体依旧紧绷，目光时不时警惕地扫过林晞，显然刚才那短暂的“世界卡顿”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黑衣人则再次闭目，只是那笼罩着林晞的精神力枷锁并未撤去，反而更加凝练，如同无形的牢笼。

接下来的旅途，在一种极度压抑和紧绷的沉默中进行。林晞像个木偶般端坐着，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心却在不断尝试与体内那蛰伏的力量进行极其微弱的“沟通”——不是调动，而是观察，感受它流转的轨迹，试图理解那六个刻痕与钟鸣之间的潜在联系。她不敢有丝毫放松，生怕那“钟”又突然抽风。黑衣人那冰冷的威胁绝非儿戏。

在这种高压下，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疾驰的马车终于开始减速。窗外不再是纯粹的黑暗，零星出现了灯火的光点，并且越来越密集。空气中，也渐渐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那是庞大魂力聚集、无数生命活动交织在一起形成的独特“场”，厚重、威严，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武魂城，近了！

马车最终驶入一道巨大的、由整块黑色巨石雕琢而成的宏伟城门。城门两侧，是身着亮银色全身甲胄、气息彪悍的守卫。他们目光如炬，对马车上的武魂殿徽记视若无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车厢，当感知到黑衣人的气息时，才微微躬身放行。

进入城内，景象豁然开朗。宽阔得足以容纳十辆马车并行的街道，两侧是风格统一、以白色和金色为主色调的恢弘建筑，在魂导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庄严肃穆。街道上行人不多，但大多步履匆匆，气息沉稳，显然多是魂师。空气中弥漫的魂力浓度，远超外界。

马车并未在街道上停留，而是沿着一条相对僻静的道路，径直驶向城市中心区域。最终，在一座造型更为古朴、守卫森严的黑色堡垒式建筑前停下。建筑大门上方，并非常见的武魂殿双剑徽记，而是一个抽象的眼睛图案，瞳孔深处似乎有星辰流转——这是武魂殿的机密研究机构：星辰之所，负责处理武魂殿内一切特殊、异常乃至禁忌的武魂事件。

“下车。”黑衣人睁开眼，率先跃下马车。银白魂师紧随其后，并示意林晞跟上。

堡垒内部光线幽暗，通道深邃，墙壁由一种吸光的特殊石材砌成，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偶尔有穿着灰色长袍、气息晦涩的研究员匆匆走过，目光扫过林晞时，带着审视和探究。

黑衣人带着两人，最终来到堡垒深处一间宽敞的密室。密室四壁铭刻着复杂玄奥的魂导符文，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波动，显然具备极强的隔绝和防护效果。密室中央，并非测试水晶球，而是一个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的沙漏。

这沙漏造型奇异，整体由一种半透明的、流转着星辰般微光的晶体构成。上下两个沙仓中，并非普通的沙子，而是无数极其微小的、闪烁着暗金色泽的时间砂砾！沙砾流淌的速度异常缓慢，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沙漏下方，连接着复杂的魂导仪器，光幕上不断跳动着林晞看不懂的符文和数据流。

“星尘沙漏，能感应并记录最细微的时间异常。”一个穿着灰色星辰长袍、头发花白、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站在仪器旁，声音沙哑低沉。他看向黑衣人，微微颔首：“鹰眼阁下，劳烦了。”显然认识这位黑衣面具人。

被称为“鹰眼”的黑衣人微微点头，言简意赅：“目标已带到。开始测试。”他退到密室角落，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像。

“孩子，站到沙漏正下方。”灰袍老者——星辰之所的负责人，代号“星轨”——目光转向林晞，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