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佺期不久后赶来,与桓玄合兵一处,江州刺史王愉闻讯大惊,奔逃临川(今江西抚州境),被桓玄派人所执。
时豫州刺史庾楷不敌司马尚之,投奔桓玄,于是桓杨二军顺江而下,于白石(今安微含山县)大破朝廷水军,进至石头城。
司马道子命丹阳尹王恺固守,并向京口求援,刘牢之率水陆二师赶至,与桓杨军远远对恃,并不进攻,桓玄上表,求取荆江二州刺史。
司马道子以桓玄刺江州,杨佺期刺雍州,贬殷仲堪为广州刺史,于是,桓杨引军自退。
建康总算是安全了。
这日,西府!
司马休之一袭质领宽袖的褵裆衫,膝下以行缠裹住,身披大氅,足踏圆头皮靴,冠以帻,英武非凡。
身后,两幢步卒列阵以待,另有两百骑兵,十具弩箭车,连同辅兵在内,总共一千五百兵力。
姑且不论战斗力如何,但衣着齐整,站的有模有样。
司马尚之锐目一扫,满意的点头道:“季预(司马休之表字)吾弟,相王已表汝为龙骧将军、襄城太守,此役归来,便去历阳(今安徽和县)赴任罢。”
“哈哈~~”
司马休之哈哈一笑:“大兄放心,弟此去义兴,必提那小畜生头颅来见!”
“拿酒来!”
司马尚之猛一挥手。
身后幕僚递上一碗酒。
司马休之接过,一饮而尽,就将酒碗重重掼在地上。
“吾弟壮哉!”
司马尚之看的连点头。
“弟告辞!”
司马休之重重拱手,领军离去。
朝廷已经打探到王愔之的去向,毕竟往南走,不是吴兴就是义兴,而王愔之又非孤身一人,拖家带口数百人,朝廷向当地的豪强大族刺探,很容易探得行踪。
诚如王愔之猜测,司马道子不信任谢琰,义兴的郡兵又费拉不堪,褚爽多半是虚应了事,不太可能派兵去打王愔之,于是由西府拼凑出千余兵力去攻打。
十日后,秋意寒凉!
“郎君,官军来了,有近两千之众!”
箭楼上,李虎转头唤道。
郗氏与谢月镜一脸紧张之色,这可不是中军临时上门抓捕,而是朝廷的正规军。
王愔之笑道:“若是北府军来,我岂会留于此地送死,早就钻山沟沟了,可朝廷的兵不堪一战,属实是运输大队,给我们送粮草器械来了,阿母和娘子无须担心。”
“嘻嘻,运输大队,这般说法倒也新奇!”
奴奴嘻嘻一笑:“伯母,先回后面吧,这段日子以来,郎君把宅子布置的固若金汤,部曲佃客日夜操演,又有诸多粮草箭矢,别说两千军,五千军都攻不下来。”
“哎!”
郗氏叹了口气,谢月镜搀着她,去了后面。
实则谢月镜心里不太舒服,她发现自己很没用,一点都帮不上夫郎的忙,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带领一群女人缝衣纳鞋。
“走,我们上墙头看看!”
王愔之挥了挥手。
如今的土围子,里面搭了一圈木排,人可以站上面射箭,众人随着他,攀登上去,向外张望,无不大叫了一声好家伙!
除了骑兵,还有十具弩箭车。
这东西又称床弩,发射的箭矢儿臂粗细,长达三尺,另有一种长达四尺,又称踏蹶箭。
此箭箭头呈铲形,专用于摧城破寨,寻常的寨子,几轮齐射,就能将寨墙摧毁。
而攻城时,大量发射,将踏蹶箭钉入城砖深处,士卒沿着踏蹶箭攀登上城,比架梯子攻城更加难防。
除非是真正开采山石筑的城才能抵挡踏蹶箭,可这种城,极其稀少,并且规模也不大,完全没必要强攻,以优势兵力挖掘濠沟,将之困死。
刘裕就擅长使用床弩作战,北魏的具装甲骑冲来,光靠车阵很难防住,但是床弩的三尺巨箭足以将具装甲骑连人带马射穿。
几谓无坚不摧。
史书有载,床弩的射程标称六百步,不过据王愔之估算,实际射程大概在两百到三百步之间。
唯一的缺点,是上弦慢,要大量人手伺候。
王愔之不由想到了或可使用齿轮上弦,改进床弩。
齿轮并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考古发掘的秦墓里,就有青铜齿轮,做工精良,齿与齿之间,咬合严密。
王愔之毫不怀疑,由汉至魏晋,军事水平远远低于秦代的巅峰。
除此之外,还有两具冲车,以生牛皮蒙住,前有巨大木桩,内藏军卒,专用于冲撞城门,这东西是金汁沸水的克星。
“哈,郎君,朝廷可真看的起你!”
薛安民哈的一笑。
薛银瓶也道:“亏得郎君堆垒了大量的泥沙包呢,莫非是有先见之明?”
“不过是料敌以宽罢了!”
王愔之谦虚的呵呵一笑。
前方的队伍在里许外停了下来。
骑兵簇拥着一员将领缓缓驰来,待得箭程附近,周围数骑撑着盾,护着那将领,又上前少许。
那将领大声唤道:“本将龙骧将军,襄城太守司马休之,王愔之何在?”
“哈哈,想我王愔之何德何能,竟劳动谯王之后亲来!”
王愔之一跃上了墙头,哈哈一笑。
司马休之道:“汝乃世家子,却拨扈张狂,挟持世子,杀人盈野,彰昭罪孽,今本将率王师讨汝,汝若识天时,便自缚请降,相王宽郁,或可恕尔性命。
否则本将令旗一挥,便叫尔等灰飞烟灭。
王愔之哈哈大笑。
司马道子无人可用,遂使司马尚之兄弟成名,实则司马休之是常败将军,连桓玄都打不过,在王愔之眼里,就是个运输大队长。
“哼,取死狂徒!”
司马休之冷哼一声,调头就走。
王愔之也道:“司马休之怕是要用弩箭车强摧寨墙,我们先下去!”
箭楼上的数人,如兔子般一溜烟就下来了,与王愔之等人撤回了泥沙包后面。
墙外,传来辘辘车声,于两百步外停住,随即又有军卒呼着号子转动绞盘,搭箭上弦。
没一会子,绷绷连响,弦声大作,就听到沉闷的笃笃声连绵不断,土墙都在颤抖,不停地有泥块剥落下来。
大约半柱香过后,又是一轮。
土墙颤抖的更厉害了,沿着墙角,堆上了一层泥块。
接连五轮过后,土墙终于崩塌。
“这……”
司马休之两眼一瞪。
就见庄子里,堆垒着一堆堆的稻草包,约齐胸高下,密密麻麻,毫无章法,将主建筑群团团围住。
“将军,王贼早有准备啊,末将愿领一幢兵力先打头阵!”
一名叫徐郎的幢主立功心切,拱手道。
司马休之张望了片刻,挥手道:“叫冲车上去,你率部掩护冲车!”
“诺!”
徐郎大声应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