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巢湖破元

至正十五年仲夏,巢湖的水面蒸腾着湿热的暑气,浑浊的浪涛拍打着湖岸,发出沉闷的轰鸣。朱元璋伫立在姥山岛的制高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元军战船,眉头拧成了死结。此时的巢湖,已然成为决定生死的修罗场——元军水师提督蛮子海牙率领的千艘楼船封锁湖口,而朱元璋麾下的巢湖水寨刚刚经历内乱,战船残破,军心不稳。

“大帅,廖永安求见!“亲兵的通报打断了思绪。朱元璋转身,见廖永安兄弟风尘仆仆,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元军在湖口布设铁索连环,又以火炮船居中,我们的小船根本近不了身。“廖永安递上一张草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元军战船的部署,“但巢湖水军中有位高人,或许能破此局。“

暮色降临时,朱元璋在水寨深处见到了俞通海。这位皮肤黝黑的巢湖豪强正蹲在船坞,手中摆弄着一截竹筒。“元军楼船高大,我们若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俞通海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不过,他们的火炮虽猛,装填却慢。若能趁其换弹间隙近身,再用火攻......“

朱元璋眼睛一亮,目光扫过船坞中堆放的桐油、芦苇:“就依此计!但如何突破铁索封锁?“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只见常遇春浑身湿透地闯进来,手中高举一截生锈的铁链:“大哥!我带敢死队摸黑探查,发现铁索连接处竟是用竹篾捆扎!“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李善长抚须笑道:“元军恃强,竟如此大意。只要斩断竹篾,铁索自解。“朱元璋当机立断:“今夜三更,兵分三路!廖永安率轻舟佯攻南岸,吸引元军火力;俞通海带火船居中突袭;常遇春领死士潜水破索!“

三更梆子响过,巢湖的夜色浓稠如墨。廖永安的船队率先点燃火把,鼓声震天动地。蛮子海牙站在旗舰的瞭望台上,望着南岸的火光冷笑:“雕虫小技!“他大手一挥,数十艘火炮船转向南岸,霎时间炮火轰鸣,湖水被炸出数丈高的水柱。

就在元军注意力被吸引之际,俞通海的火船队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逼近湖口。每艘船上堆满浸满桐油的芦苇,船头绑着锋利的撞角。当船队距离铁索还有百丈时,常遇春带领的三百死士已潜入水中。他们口衔短刀,在漆黑的湖水中奋力前游,锋利的刀刃划开竹篾,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轰隆!“一声巨响打破寂静。一艘元军巡逻船发现了异常,探照灯扫过水面。常遇春心头一紧,突然一把扯下腰间酒囊,奋力掷向远处。酒囊落水声吸引了巡逻船的注意,死士们趁机加速靠近铁索。

此时,俞通海的火船队已进入射程。元军火炮再次轰鸣,一艘火船被直接炸成碎片,烈焰冲天。但火势反而成了天然的掩护,更多火船借着浓烟加速突进。当第一艘火船撞上铁索时,船头的撞角深深嵌入木架,船上的士兵立即点燃芦苇,熊熊烈火瞬间蔓延开来。

“不好!铁索断了!“元军阵中传来惊呼。常遇春等人已成功斩断数处竹篾连接点,燃烧的铁索轰然坠入湖中。俞通海高举火把,大喊:“冲啊!“数十艘火船如离弦之箭,直扑元军楼船。

蛮子海牙这才惊觉中计,急令船队后撤。但楼船体型庞大,转向迟缓,火船已借着风势逼近。朱元璋站在指挥船上,看着漫天火海,抽出佩剑直指敌阵:“全军出击!“一时间,战鼓声、喊杀声、火炮声、船板碎裂声交织在一起,巢湖的水面被染成了骇人的赤色。

混战中,一艘元军楼船突然调转船头,直撞朱元璋的旗舰。甲板上的炮手已装填完毕,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指挥船。千钧一发之际,徐达驾着一艘快船横插过来,用船身挡住了致命一击。“轰!“巨响过后,徐达的战船被炸得四分五裂,他本人也被气浪掀入水中。

“徐兄弟!“朱元璋目眦欲裂,亲自操起一张硬弓,搭上三支雕翎箭。当元军炮手准备二次射击时,三支箭如流星般飞来,两名炮手应声倒地。与此同时,廖永安的船队从侧后方包抄,无数火箭射向元军战船的帆布。

蛮子海牙见势不妙,企图换乘小船逃跑。常遇春眼尖,驾着一艘轻舟紧追不舍。两船相距十丈时,常遇春大喝一声,竟一跃而起,直接落在元军小船上。他手中的开山斧上下翻飞,片刻间砍翻数名护卫,蛮子海牙刚要拔刀,脖颈已被斧头抵住。

这场惊心动魄的水战从三更杀到天明。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湖面上时,巢湖已成一片废墟。燃烧的战船残骸漂浮在水面,元军尸体顺流而下,鲜血染红了十里湖面。朱元璋站在缴获的元军旗舰上,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战袍上沾满血污与硝烟。他知道,这一战不仅打破了元军的封锁,更让巢湖水军真正成为了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探子来报,元军在长江下游集结了更庞大的舰队,意图卷土重来。朱元璋擦拭着手中的长剑,目光坚定:“传令下去,收集元军战船残骸,修补破损船只。同时,招募能工巧匠,改良火器!“他转身望向东方,那里是长江的入海口,也是通向集庆路的必经之路。

战后的日子里,巢湖水寨日夜忙碌。工匠们打造新的战船,士兵们操练水战,百姓们送来粮草。朱元璋亲自参与战船的设计,将缴获的元军火炮加以改造,安装在船头。他还下令组建了专门的火器营,由精通火药的匠人带领,日夜钻研新式武器。

一个月后的深夜,朱元璋再次登上姥山岛。月光下,巢湖的水面波光粼粼,新建的战船整齐排列,宛如钢铁长城。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探子飞驰而来,呈上一封密信。朱元璋展开一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元军的复仇舰队,已经逼近巢湖。

“来得正好!“朱元璋将密信投入火盆,转身对身后的将领们说,“传令全军,明日清晨,主动出击!这次,我们要让元军知道,巢湖水师,不是他们能轻易招惹的!“

次日破晓,巢湖水面上战旗招展。朱元璋站在旗舰的最高处,望着麾下浩浩荡荡的船队,心中涌起万丈豪情。随着一声令下,战船破浪而出,向着元军舰队疾驰而去。湖面上,战鼓声、呐喊声再次响起,一场新的生死较量,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