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发出密集而沉闷的鼓点声,仿佛是某种来自地狱的节奏。雨刮器疯狂摆动,却只能在浓稠如墨的雨幕上划出转瞬即逝的缝隙,车灯的光束被雨雾折射得支离破碎,在车前形成一片片诡异的光斑。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掌心与皮革之间变得滑腻不堪,手机导航不断提示“已偏离路线”,机械的女声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每重复一次,都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我紧绷的神经。雨幕之外,黑暗如同实质的怪物,正贪婪地吞噬着微弱的车灯,而道路两旁的树木在狂风中疯狂摇曳,树枝相互摩擦发出沙沙声,宛如无数双手在抓挠车身,更添几分阴森,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阻止我前行,却又似在诱使我走向未知的恐怖。
在这荒山野岭,除了眼前这条蜿蜒的泥泞小路,我别无选择。车轮碾过积水坑洼,溅起半人高的水花,泥浆不断拍打在车身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用力敲击。引擎盖缝隙里渗出的雨水,顺着雨刮器的轨迹,在玻璃上拉出诡异的弧线,像是某种神秘的符咒,又像是谁在无声地写下死亡预告。道路两旁的树木在狂风中疯狂摇曳,树枝相互摩擦发出沙沙声,宛如无数双手在抓挠车身,更添几分阴森。雨水顺着车窗缓缓流下,在玻璃上形成扭曲的纹路,恍惚间竟像是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无声地向我哭诉。而车外弥漫的雾气中,隐隐有黑影晃动,却在我定睛细看时消失不见,只留下若有若无的寒意顺着脊椎攀爬。
转过一个急弯,车灯的光束刺破黑暗,前方赫然出现一座石碑。雨水冲刷下,碑上斑驳的字迹勉强可辨——“归墟村”。那三个字像是用血写就,凹陷的笔画里积满暗红泥浆,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是个通往幽冥的入口。石碑表面布满青苔,却在某些地方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石碑底部还刻着一圈扭曲的藤蔓图案,藤蔓上缠绕着类似眼睛的凸起物,在雨水的冲刷下,那些“眼睛”仿佛在缓缓转动,冷冷地注视着我。石碑四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与雨水混合后愈发刺鼻,而石碑后方的树林深处,时不时传来一声低沉的呜咽,像是某种巨兽的叹息,又像是被困冤魂的悲鸣。
我正犹豫要不要折返,忽然瞥见石碑旁蜷缩着一团黑影。那是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灰白的头发黏在脸上,宛如浸泡过尸水的棉絮。她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瞳孔里蒙着层灰翳,却在车灯扫过时泛起磷火般的幽光。我鬼使神差地摇下车窗,一股潮湿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那味道像是腐烂的鱼肉混杂着腐尸,还带着一股刺鼻的腥甜,令人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她的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每一道纹路里都像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仿佛在无声地念着某种咒语。
她沙哑的声音裹着雨水飘进来:“后生仔,莫进村,马猴会掏人心肝......”话音未落,她突然伸出枯枝般的手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那触感像是抓着块泡发的腐肉,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我惊恐地甩开她的手,猛踩油门冲进村子。后视镜里,老妇人的身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却始终保持着诡异的微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半截发黑的牙齿,而她的身体竟诡异地扭曲成弓形,四肢着地,像某种蓄势待发的野兽,随后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串冒着热气的爪印,仿佛在引诱我走向深渊。那爪印在雨水的冲刷下,却迟迟不肯消失,反而愈发清晰,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像是在为我指引着进村的道路,又像是某种邪恶力量设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