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终章:荆棘永铸

---

**祖兽之怒，星海墓碑！**

“虚空坟场”并非虚空。它是狂暴能量的绞肉机！幽暗的星尘如同沸腾的墨汁，其间穿梭着足以撕裂战舰的能量闪电，无声地咆哮着。UEC舰队庞大的钢铁之躯闯入这片混沌领域，如同笨重的巨兽掉入泥潭，速度骤减，护盾在能量湍流的撕扯下剧烈闪烁，警报声响成一片！

“该死的！这疯子想把我们拖死在这里！”旗舰舰桥上，莫里森将军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锁定‘铁砧号’！主炮充能！给我把他连同这鬼地方一起轰成渣！”

“将军！能量读数异常！前方…有东西！巨大！！”传感器官的声音带着破音的惊骇。

莫里森猛地看向主屏幕。只见那艘散发着不祥绿光的“荆棘之舰”（铁砧号）正停在能量风暴的中心，舰体上缠绕的荆棘藤蔓如同血管般疯狂脉动，将最后的力量注入舰首一个临时拼凑、如同荆棘缠绕而成的巨大生物能量增幅器中！增幅器正对着前方一片看似虚无、但空间却诡异扭曲的黑暗区域！

“他在干什么？！”莫里森心头警铃狂震。

舰长椅上的雷克斯，半边身体已被晶蔓化的荆棘脉络彻底覆盖，如同翡翠与血肉交织的雕塑，仅存的半张人脸上也爬满了发光的纹路。他双目紧闭，全部意念与荆棘核心共振，疯狂催动着薇拉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唤醒频率，通过增幅器化作一道无声的、却足以穿透时空的悲怆尖啸，狠狠刺入那片扭曲的黑暗！

**“醒来——！！！苍穹祖兽——！！！吞噬他们——！！！”**

嗡——！！！

整个“虚空坟场”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紧接着，那片扭曲的黑暗区域，猛地向内塌陷！仿佛宇宙本身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远古洪荒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席卷而出！

UEC舰队所有战舰的灯光瞬间熄灭大半！护盾过载的刺耳警报被淹没在一种更深沉、更令人灵魂战栗的……**咆哮**中！那不是声音，是空间本身的震颤！是亿万星辰的低语被强行扭曲成毁灭的共鸣！

塌陷的中心，两点比超新星爆发更刺目的、燃烧着混沌星焰的“眼眸”，缓缓睁开！每一只“眼”，都堪比一颗小行星！随后，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由星尘、暗物质和狂暴能量构成的、庞大到遮蔽整个视野的**头颅轮廓**，缓缓从虚空中探出！它仅仅是头颅，其后的身躯还隐没在更深邃的黑暗中，仿佛连接着宇宙的脊梁！

**苍穹祖兽！**晶蔓文明传说中的终极守护者，被无尽悲愤与荆棘核心的力量强行唤醒！

“开…开火！所有武器！目标…目标那个怪物！！”莫里森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恐惧和破音！

晚了！

祖兽那燃烧着星焰的巨眸，瞬间锁定了闯入它沉眠之地、散发着冰冷钢铁与恶意气息的UEC舰队！它甚至没有发出咆哮，仅仅是张开了那由扭曲空间构成的、足以吞噬星系的巨口！

嗡——！！！

没有光束，没有爆炸！是**空间吞噬**！以祖兽巨口为中心，一个无法抗拒的引力奇点瞬间形成！空间本身像脆弱的玻璃般向内疯狂坍缩！首当其冲的几艘UEC驱逐舰，连同它们射出的炮火光芒，如同被投入黑洞的尘埃，连挣扎都来不及，瞬间被拉伸、扭曲、撕碎成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湮灭在巨口深处！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不——！！！”莫里森的旗舰被狂暴的引力潮汐狠狠拉扯，引擎喷射出刺目的蓝焰，却如同在泥沼中挣扎的飞虫，被一点点拖向那毁灭的巨口！舰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装甲板像锡纸一样褶皱、撕裂！

“将军！核心引擎过载！结构即将崩溃！！”舰桥内一片绝望的惨叫。

莫里森看着屏幕上那张吞噬一切的巨口，又猛地看向远处风暴中心那艘小小的“荆棘之舰”，以及舰桥上那个散发着微弱绿光的身影。极致的恐惧瞬间被更深的怨毒取代！

“雷克斯·凯恩——！！！你这个叛徒！杂种！！”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扑向武器控制台，无视系统的过载警告，将旗舰所有能量孤注一掷地注入主炮！“老子死！也要拉你垫背！目标！荆棘之舰！发射——！！！”

一道凝聚了旗舰全部残存能量、足以贯穿行星的炽白死光，撕裂狂暴的能量湍流，无视空间吞噬的拉扯，如同垂死毒蛇最后的噬咬，直射风暴中心的“铁砧号”！

雷克斯猛地睁开眼！荆棘核心疯狂预警！他试图操控荆棘之舰规避，但为唤醒祖兽，战舰的能量早已枯竭，荆棘藤蔓枯萎剥落，如同一具残骸！

避无可避！死光瞬息即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雷克斯布满荆棘纹路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从舰长椅上站起，将体内荆棘核心最后残存的力量，连同自己所有的意志，化作一道指令，狠狠灌入脚下的战舰残骸！

**“目标——晶心核心！撞过去——！！！”**

“铁砧号”残存的引擎发出最后的哀鸣，喷吐出微弱的火焰，但它没有迎向死光，而是猛地调转方向，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燃烧弹，朝着星环带的几何中心——那片蕴藏着“源生水晶”核心能量的“晶心”区域，义无反顾地撞了过去！

轰——！！！

莫里森的旗舰主炮死光，狠狠贯穿了“铁砧号”原本的位置，却只打中了它留下的残影！死光擦着荆棘之舰的残骸边缘射入狂暴的能量风暴深处，消失无踪。而荆棘之舰，则拖着最后的火焰，一头撞进了那片璀璨、宁静的“晶心”光晕之中！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一秒…两秒…

轰隆隆隆——！！！！

比祖兽吞噬更加狂暴的能量爆发，从“晶心”区域炸开！那不是爆炸，是**宇宙级的能量风暴**！被荆棘之舰以自我毁灭的方式强行引爆的“源生水晶”核心能量，如同被戳破的太阳，瞬间释放！七彩的能量洪流如同创世之鞭，以超越光速的恐怖速度，横扫整个“翡翠回廊”！

所过之处，追击雷克斯的UEC战舰如同暴风中的纸船，护盾瞬间蒸发，舰体被能量洪流直接分解、气化！连莫里森那艘庞大的旗舰，也在能量风暴的冲击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蛋壳，寸寸碎裂，在莫里森绝望的嘶吼中化为宇宙尘埃！庞大的舰队，顷刻间灰飞烟灭！

连那恐怖无边的苍穹祖兽，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同源却狂暴的能量风暴惊扰，燃烧的星焰巨眸闪过一丝疑惑，庞大的头颅缓缓缩回了那片扭曲的黑暗，空间裂缝缓缓弥合，沉眠之地再次归于寂静。只留下被风暴席卷过后、一片狼藉、光芒黯淡的星环带。

风暴渐渐平息。

晶心区域，那曾经璀璨如恒星的能量核心，如今只剩下一个巨大、焦黑、能量极度不稳定的空洞。空洞边缘，漂浮着无数战舰和荆棘之舰的金属碎片。

在碎片旋涡的中心，一团微弱但坚韧的翠绿光芒，如同风中的残烛，顽强地亮着。

那是雷克斯。

或者说，是雷克斯残存的部分。

荆棘核心在撞击引爆的瞬间，爆发了全部力量保护了他的核心意识，但他的肉体几乎被彻底摧毁。此刻，他仅存的、被荆棘脉络覆盖的上半身，被无数从空洞边缘蔓延过来的、残存的晶蔓根须和能量脉络包裹着、缠绕着。这些根须如同输液管，将残存的“源生水晶”能量和“艾瑟”网络最后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他濒临消散的意识。

这能量不是修复，是**共生**！是晶蔓族以牺牲核心为代价，将他强行绑缚在星环的残骸之上！

剧痛！撕裂灵魂的剧痛！雷克斯感觉自己正在被拆解、被重塑！人类的意识与晶蔓的生命网络、与这片星环的残骸、甚至与那狂暴后渐渐平息的空间能量湍流，强行连接、融合！

“呃啊啊啊——！！！”无声的意念尖啸在他融合的意识中回荡。他看到薇拉消散前最后的微笑，看到森林在净化光束下湮灭，看到莫里森舰队在能量风暴中化为飞灰……复仇完成了，代价是整个晶蔓文明的根基和他作为“人”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痛苦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连接感**。

他“睁开眼”。

他的视野不再局限于双眼。他“看”到整个残破的星环带——焦黑的大地、断裂的藤蔓、哀伤的“艾瑟”低语、残存的晶蔓族个体在废墟中艰难维系着微弱的连接……他甚至能“感觉”到遥远星域，关于“翡翠回廊”惨剧和“血狼叛变”的混乱信息流在宇宙网络中传播。

他低下头（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头）。

他的下半身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粗壮的、如同荆棘般扭曲虬结的发光根须，深深扎入下方焦黑的晶心空洞岩壁，与整个星环带的残存能量网络融为一体。他的上半身覆盖着厚厚一层如同翡翠与黑曜石交织的结晶，荆棘纹路在结晶下脉动，闪烁着微弱的生命光芒。仅存的左臂，也化作了覆盖着结晶和荆棘的、非人的形态。

他尝试移动，却只换来根须与岩壁摩擦的刺痛和整个星环能量网络的轻微震颤。他，成了星环的一部分，一个活着的、痛苦的**地缚灵**！

就在这时，残存的“艾瑟”网络中，无数微弱却清晰的意念汇聚而来，带着悲伤、感激，以及一种沉重的托付：

“荆棘…”

“守护者…”

“连接…延续…”

“艾瑟…不灭…”

同时，他也“捕捉”到了宇宙网络中的爆炸性信息流：

**【UEC官方声明：翡翠回廊遭遇未知宇宙灾难！叛徒“血狼”雷克斯·凯恩确认在灾难中与敌舰同归于尽！其背叛人类、勾结异端的罪行永载史册！】**（#人类叛徒#死有余辜）

**【晶蔓幸存者网络广播（微弱）：荆棘永存！他以血肉铸盾，以烈焰焚尽掠夺者！他是艾瑟最后的荆棘，星环永恒的守望者！】**（#荆棘圣徒#生命守护者）

**【星际头条（中立）：“翡翠回廊”惨剧真相成谜！是灾难还是战争？“血狼”叛变引爆星际伦理大讨论！】**（#环星疑云#星际伦理#暴力与和平之辩）

英雄？叛徒？圣徒？屠夫？

雷克斯（或者说，“荆棘”）那覆盖着结晶的脸上，已经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仅存的、如同燃烧翡翠宝石般的左眼，穿透遥远的距离，仿佛看到了那些争吵不休的新闻头条，看到了UEC新派出的、在安全距离外窥探的侦察舰，也看到了脚下这片满目疮痍、却仍有微弱生命在顽强挣扎的家园。

一股复杂到极点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星尘，在他融合的意识中沉淀。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沉重与苍凉。他缓缓抬起那只结晶化的手臂，指向星环带外围那些窥探的侦察舰。

没有声音，但一个冰冷、沉重、如同星环本身脉动的意念，强行穿透空间，在所有侦察舰的接收器上炸响，也在残存的宇宙公共频道中回荡：

**【此乃…荆棘之环。】**

**【掠夺者…止步。】**

**【和平…需以血开刃…以骨铸墙…】**（薇拉的理念，他的践行）

**【吾即…界限。】**（最后的宣告）

意念消散。侦察舰如同受惊的飞鸟，仓惶调头，加速逃离。

焦黑的晶心空洞边缘，“荆棘”缓缓放下了手臂。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亲手参与毁灭、又用自己永恒囚禁来守护的星域，那翡翠般的独眼中，光芒渐渐沉淀，如同凝固的星辰。

他缓缓“坐”下（如果根须盘绕能称之为坐），与焦黑的岩壁融为一体。荆棘脉络的光芒稳定下来，如同呼吸般明灭，与整个残破星环带最后残存的、微弱的生命脉动，缓缓同步。

星空中，残破的“翡翠回廊”静静悬浮，如同一道巨大的、尚未愈合的伤疤。而在那伤疤最深、最痛的中心，一点荆棘状的翠绿光芒，永恒地亮着，沉默地注视着这片他曾背叛、又最终为之付出一切的星空。

**恶狼的传说已然终结。**

**荆棘的守望…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