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记忆融合

第二章记忆融合

晨露从青瓦滴落，在石砖上砸出细碎的水痕。宋润年靠着柴房的土墙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梅花纹路——那是原主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纹路深处还嵌着半粒细小的珍珠，是原主十岁生辰时偷偷攒下的。

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却不再是濒死前的破碎片段。她看见六岁的原主蹲在流月宗外门的灵田边，看父亲小心翼翼地给聚灵草浇水，袖口沾着草汁也浑然不觉；看见十二岁的原主在婚约宴上，紧张地绞着裙角，抬头望进池霖那双盛着星光的眼，以为自己握住了这辈子的安稳；更看见十七岁的原主，躲在柴房里偷偷舔舐伤口，听着隔壁洛诗瑶的笑声，把池霖送的疗伤丹捏成粉末撒在灵草根部——她以为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傻姑娘。”宋润年轻声叹气，指尖触到储物袋里硬硬的一块——是原主藏了三年的婚约契书。展开时，宣纸边缘早已磨出毛边，角落“宋润年”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旁边还画着歪七扭八的梅花，每朵花下都标着日期：“池师兄今日多看了我一眼”“池师兄说我灵草种得不错”“池师兄给了我一颗糖”……

糖？她忽然想起记忆里那个画面：十四岁的池霖靠在廊柱上，随手抛给她一颗裹着糖纸的水果糖，阳光穿过他的发梢落在她脸上，让她连“谢谢”都忘了说。后来才知道，那糖是洛诗瑶从万药谷带来的，池霖不过是随手转赠。可原主却把糖纸夹在契书里，整整三年都没舍得扔。

“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是替身，却还是骗自己说‘他心里有我一丝位置’。”宋润年指尖划过那些幼稚的笔记，忽然想起前世自己在实验室的场景——为了一个不可能成功的项目，熬夜画了上百张设计图，同事说她“钻牛角尖”，她却总想着“再试一次，说不定就成了”。

或许这就是执念吧。原主的执念是池霖，而她的执念，曾是那个永远无法落地的基因优化项目。此刻指尖的旧剑忽然发烫，她低头看去，剑柄梅花纹路里的珍珠竟在轻轻颤动，隐隐透出微光——那是原主残留的灵力，还是……某种共鸣？

“先不管这个。”她甩甩头，强迫自己理清现状。修仙世界的修炼体系、流月宗的宗门结构、池霖和洛诗瑶背后的势力……这些都需要尽快梳理清楚。记忆里，原主曾偷偷看过流月宗的《宗门志》，记得内门弟子分“剑修”“符修”“阵修”三脉，池霖是剑修一脉的天才，十五岁筑基，十八岁结丹，被誉为“百年难遇的剑骨”。而她，不过是个杂灵根的外门弟子，连外门大比都没资格参加。

“杂灵根……”她皱眉回忆修炼体系，炼气期分九层，筑基期需凝结灵基，之后是金丹、元婴……原主到死都卡在炼气二层，而池霖如今已是金丹中期，洛诗瑶更是万药谷重点培养的“双灵根”炼丹天才。实力差距悬殊，若正面硬刚，她必死无疑。

但她有前世的知识。实验室里的化学、物理知识，甚至是偶尔看过的悬疑推理——这些在修仙世界或许能成为破局的关键。比如方才修复伤口时，她无意识地引导灵气包裹伤口，像极了前世给小白鼠做创伤修复实验时的细胞培养理论；还有那把旧剑，虽然锈迹斑斑，但若用现代的金属养护知识，说不定能剥离锈层，露出原本的材质。

“当务之急，是离开流月宗。”她抬头看向柴房的小窗，窗外是流月宗的后山，漫山遍野的灵草在晨风中摇曳。原主曾在这里种了三年灵草，知道后山有一条隐秘的小径，通向山外的断云谷——那里人迹罕至，适合躲避池霖的追杀，也适合她静下心来研究修炼之法。

储物袋里还有半瓶聚灵散，是原主攒了半年的修炼资源。她数了数，一共十二颗，每颗丹药上都有细微的裂纹——这是炼制时火候不足的表现。万药谷的丹药讲究“圆润无缺”，而流月宗外门弟子的丹药，大多是内门弟子练手时的残次品。但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些裂纹反而是机会——前世学过的材料学知识告诉她，裂纹处的分子结构更松散，若用灵力引导，或许能让药效发挥得更彻底。

“试试。”她取出一颗聚灵散，放在掌心细细观察。丹药表面泛着淡青色，是木灵根属性的标志。她闭上眼，回忆原主修炼时的感觉——引气入体，顺着经脉游走，在丹田凝聚成气旋。前世没有灵力感知，但此刻她能清晰地“看见”体内那缕微弱的青气，像条受伤的小蛇，在经脉里缓缓游动。

“如果把聚灵散的灵力分解，再按现代化学的‘分子重组’方式，融入自己的灵气……”她喃喃自语，指尖灵力轻轻触碰丹药裂纹，忽然想起实验室里用离心机分离物质的场景。试着用灵力模拟离心力，绕着丹药高速旋转，果然，裂纹处渐渐析出细小的灵气颗粒，比原本的灵力更纯净，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成了！”她睁开眼，掌心的聚灵散已变成粉末，而体内的青气竟粗壮了几分。这不是简单的吸收丹药，而是用前世的思维“改造”了灵力结构——就像把粗粝的矿石提纯成精铁，虽然过程缓慢，却能让灵力更精纯。

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是杂役来送早饭。宋润年迅速收好粉末，把旧剑藏进稻草堆，又躺回竹榻上装出虚弱的样子。木门“吱呀”推开，粗瓷碗被重重放在桌上，杂役大叔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不耐：“快吃，吃完了池长老还要取血呢。”

“池长老？”她挑眉，记忆里池霖不过是内门弟子，何时成了长老？

“你不知道？”杂役嗤笑一声，“洛姑娘给谷主说了好话，池公子上个月刚升了执法长老，如今在宗里可是说一不二。你啊，就偷着乐吧，能给洛姑娘供血，是你的福气。”

福气？宋润年在心底冷笑，指尖悄悄捏紧了藏在袖中的灵力粉末。所谓福气，不过是把她当成随时可以榨干的血袋罢了。但没关系，等她离开这里，等她炼化了这些精纯的灵力，所谓的“执法长老”，所谓的“万药谷圣女”，都不过是她破局路上的棋子。

杂役离开后，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后山的方向。晨雾渐渐散去，能看见半山腰的聚灵阵光纹——那是流月宗外门的修炼之地，原主曾在这里无数次尝试引气入体，却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如今她掌心的灵力虽弱，却带着前世的智慧，就像实验室里那支小小的基因优化剂，看似微小，却藏着颠覆规则的可能。

“原主啊，”她低头看着婚约契书上的梅花，指尖灵力轻轻拂过那些歪扭的字迹，“你的执念，我替你放下；你的人生，我替你重写。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把我们当工具，再也不会了。”

远处传来钟鸣，是流月宗晨课的信号。宋润年把契书折好，塞进贴胸的衣袋——不是留念，而是提醒自己：这世上从没有天生的“工具人”，只有不敢破局的懦夫。

她握紧旧剑，转身走向柴房后那扇布满蛛网的小门。

晨雾中，少女的身影渐渐融入后山的绿意。

而身后的流月宗偏殿里，池霖正捏着玉瓶中的心头血，听洛诗瑶轻声笑：“待驻颜丹炼成，全修仙界都会知道，只有我洛诗瑶配得上你池霖。”

风掀起窗纱，却没掀起半分涟漪——有些故事，从某个人转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翻篇了。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