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湮灭·花轿

楔子:

>金牌杀手零被组织引爆的瞬间,灵魂坠入侯府弃女的花轿。

>喜帕下,她捏碎恶仆喉骨,染血银簪刺穿第二人颈脉。

>轿外管家呵斥:“耽误吉时你们担待得起吗?”

>零舔去唇边温热血迹——这具身体太弱了。

>退回侯府当晚,继母柳氏将她锁入柴房。

>“给这孽种长长记性!”

>零折断偷袭嬷嬷的腕骨,笑看对方摔进污水坑。

>嬷嬷年纪大,走路要当心。”

>三日后神医谢云洲奉命诊脉,指尖忽然一颤。

>这具身体脉象深处,竟有顶级杀手才有的爆发力痕迹。

>他抬眼撞进沈璃深渊般的瞳孔——

>“姑娘脉象奇特,似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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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冰冷的金属触感还残留在指尖,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仿佛仍在鼻腔萦绕。“零”的视野被剧烈的白光吞噬,耳畔最后回响的是通讯器里首领毫无波澜的指令:

“清除指令,执行。”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并未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宏大、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嗡鸣!

那是时空结构被强行撕裂、扭曲、碾磨发出的绝望哀鸣!零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一个狂暴无垠的宇宙漩涡,瞬间被撕扯、拉伸、粉碎!无数破碎尖锐的画面裹挟着尖锐的噪音,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贯入她濒临崩溃的脑海——

幽暗得令人窒息的深闺,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苍白憔悴、布满泪痕却只能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出声的少女脸庞——绝望像冰冷的蛛网,层层包裹她孱弱的灵魂……

一张刻薄怨毒、涂着厚重脂粉的妇人脸孔骤然放大,柳叶眉倒竖,猩红的嘴唇开合着,吐出淬毒的言语:“小贱蹄子!丧门星!活着就是浪费侯府的米粮!乖乖嫁去荣王府,是你唯一的活路!”

……一个穿着锦袍、背影却透着腐朽气息的中年男人漠然转身离去,对身后少女绝望的啜泣充耳不闻——那是父亲沈巍,一个名字,一个符号,唯独不是依靠。

一纸猩红刺目、如同血书般的婚书,上面的墨字扭曲着,化作狰狞的獠牙——镇北侯府嫡长女沈璃,赐婚荣王为继妃。

荣王!

这个名字如同地狱最深处的丧钟,在她残存的意识里轰然敲响!那个年逾花甲、臃肿如猪、在京城权贵圈中臭名昭著的老畜生,以虐杀姬妾为乐的变态!传闻中他那座华丽王府深处的地窖里,填满了年轻女子破碎的尸骨和无声的冤魂!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心脏,勒紧咽喉。花轿剧烈的颠簸像最后的催命符,轿外是荣王府家丁下流猥琐的调笑:

“嘿嘿,听说这位沈大小姐是个病秧子,也不知经不经得起王爷的‘疼爱’?”

“管她呢,反正抬进去,就是咱们王爷的玩意儿了……”

“啧,可惜了,好歹是侯府小姐…”

“侯府?早就是空架子了!不然能把她塞给王爷?”

……

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感,如同狂暴海啸中的一叶扁舟,将她残破的意识狠狠拽回了现实!

零,或者说,沈璃,猛地睁开眼。

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针贯穿太阳穴,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和濒死的窒息感疯狂撕扯着神经。她急促地喘息,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带着劣质熏香和轿帘外的尘土味。

花轿。大红轿帘。强烈的颠簸感。

以及,身体深处传来的、原主残留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零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

属于顶级杀手的本能瞬间苏醒,压倒了眩晕和混乱。她像一头被惊醒的猎豹,无声地绷紧全身每一寸肌肉,尽管这具身体虚弱得让她想骂娘。

感官在千分之一秒内被提升到极致,超越凡俗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雷达波,穿透猩红的轿帘,精准地扫描着外界:

耳边清晰得传来轿外三个成年男性的脚步声——一个轻浮虚浮(左侧),一个沉重拖沓(右侧),一个略显急促紧跟轿旁(后方)。他们粗重的呼吸带着酒气和油腻,腰间佩刀或短棍随着步伐晃动,发出规律的金属与皮革摩擦的“嗒…嗒…”声。

伴随着的是一股浓烈的汗臭味,以及劣质头油味、马匹的骚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某种迷幻药物的甜腥气,从轿帘缝隙钻入。

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击在坚硬的木板上。她敏锐地察觉到轿内狭窄逼仄,高度仅容勉强坐直,宽度不足双臂伸展。唯一的武器,是头上那支唯一还算尖锐、尾部磨得有些粗糙的素银簪子。

“动作快点!误了吉时,仔细王爷扒了你们的皮!”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在不远处催促,带着颐指气使。

“是,李管家。”轿旁的应和带着谄媚。

脚步声靠近,一只粗糙油腻的手猛地掀开了轿帘一角,猥琐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探进来:“哟,沈大小姐,让小的瞧瞧,可别闷坏了……”

就是现在!

沈璃动了!

她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属于深闺弱女的迟缓,只有千锤百炼的精准与狠辣。身体如绷紧的弓弦骤然释放,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闪电般探出!不是抓,不是推,而是并指如刀,灌注了全身仅存的爆发力,精准无比地戳向对方暴露在视线中的喉结下方——那是迷走神经丛的位置!

“呃!”

那掀帘的恶仆只觉眼前一花,喉咙处传来无法形容的剧痛和窒息感,所有的声音都被扼杀在喉咙里,眼珠瞬间暴凸,庞大的身躯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下去,堵住了半个轿门。

变故发生得太快!兔起鹘落,生死已判!

“柱子?!你他娘的搞什么鬼?!”轿外右侧那个沉重脚步声的主人惊疑不定,骂骂咧咧地探头朝轿内张望,试图看清发生了什么。

迎接他的,是一道在昏暗轿内骤然亮起的、冰冷决绝的寒光!

沈璃早已拔下头上那支唯一还算尖锐的素银簪子,在对方探头的刹那,手腕一抖,簪子化作一道银线,精准地刺入他脖颈侧面的大动脉!

噗嗤!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猩红的轿帘上,开出妖异的花。那恶仆脸上还残留着惊愕与茫然,双手徒劳地捂住自己喷血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像一截被砍倒的朽木,重重地向前栽倒,扑在第一个恶仆的身上,彻底没了声息。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无形的实质,瞬间在狭窄的巷弄里弥漫开来,盖过了所有的熏香和尘土味。

“杀…杀…杀人了!!”第三个恶仆,那个一直跟在轿旁谄媚的家伙,终于从这地狱般的景象中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的尖叫!恐惧彻底攫住了他,双腿抖如筛糠,转身就想逃跑!

“人”字尚未出口,沈璃的身影已如鬼魅般从轿内扑出!她无视身体的虚软和眩晕,将全身的重量和惯性集中在肩肘,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向对方毫无防备的后心!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巷弄里清晰地爆开!

那试图逃跑的恶仆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像被狂奔的烈马撞中,凌空飞起,“砰”的一声巨响,狠狠砸在巷子旁冰冷的青石墩上!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身体软软滑落在地,一动不动,像一只死猫。

电光火石之间,三个壮年恶仆,两死一重伤!

浓郁的血腥味在狭窄的巷弄里弥漫开来。

沈璃背靠着冰冷的花轿壁,剧烈地喘息,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冷汗浸透了里衣,眼前阵阵发黑。这具身体…太弱了!仅仅是几个最简单的击杀动作,就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巷口,一个尖利的声音带着惊怒传来:“怎么回事?!里面闹什么幺蛾子!耽误了吉时,你们担待得起吗?都给老子滚开!!”

李管家的叫嚣,如同一张催命的符咒。死亡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并未散去,反而带着更浓重的血腥味,再次沉沉地压了下来。

沈璃的眼神瞬间冷冽如冰刃。她缓缓站直身体,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虚浮的脚步,抹去溅到唇边的一丝温热腥甜。那味道,刺激着她属于“零”的凶性。

下一场硬仗,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