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卫国大将杨庸之子杨弘昌率十万兵马攻破定洲门户丰城至今一月有余，韩成仁至今想起那场守城战仍就心存余悸，卫国军士至少三万死于丰城城墙之下，尸体堆积如山与城墙等高，那后来的军士踩着死去军士尸首踏上丰城城墙。
这卫国进攻虞国似乎不是为了南下劫掠，而是为了消耗本国过多的人口。
三万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在一日之内死去，卫国杨氏果然如同传言般心狠。
丰城被破，韩成仁率军连夜撤退，那卫国焚烧尺首的火光，那烤肉的焦糊之气在韩成仁所守的定州府城东安府游荡三日不绝。
杨弘昌围困东安府半月有余，围而不改似要将韩成仁困死在东安府。
东安府往来吃食大多要靠贯江运输，常平仓早就被一帮蛀虫吃干了，又因定洲位于虞朝最北部，田中粮食要比渭洲源洲熟的晚些。
定洲地主乡绅众多，依仗朝中郑家，以及于他所下提前收粮的政令几乎无人响应。现如今卫国估计正在打包定州粮草运往卫国吧。
“皇上，成仁愧对皇恩啊！”韩成仁遥望上京，老泪纵横。
“报——，韩相公东安府杜家家主杜炳携众乡绅求见。”门房前来通报。
“不见！”
“呯！”韩成仁的书房被人踢开，十几人涌入其中。为首的正是杜家之主杜炳，杜炳之女是郑家家主兵部尚书郑通的第七十三房小妾，倍受郑通喜爱。
“韩相公，今天你也得见，不见也得见！”杜炳道。
“杜家主，擅闯他府祗非礼也。”
杜炳丝毫不给韩成仁面子，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
“韩成仁，你少给我装蒜，现在你告诉我粮食呢，为什么让我们几家贵族和那些贱种吃一样的麦麸，你是不是贪墨了。”
韩成仁拔开杜炳的手，心里不由几分好笑，“杜家主，我下军令提前收粮时，不便是你带着百姓以死相拦吗？如今城中粮食不足，怎么又问我要粮？”
“要不是你之无能，怎能让那卫国取了丰城，这田中麦子怎么会被卫国割去，韩相公莫要为你的无能找借口！”
“哼！”韩成仁一挥衣袖，准备离去，却被杜炳一把拉住。
“韩相公，没有粮食可不能让你这般轻易走了。”
“杜家主还请自重，城中无粮，你如何耍泼皮也是无用的。”
这时人群有人叫道：“军中不是还有粮吗？”
杜炳闻言，装作不知，言道：“对呀，韩成仁，你这军中不是还有粮吗，这些贼配军少吃一两顿也是无事的，我等皆是钟鸣鼎食之家，这粮食理应由我等笑纳。”
韩成仁闻言大怒，一把推开杜炳，但还是收了力。
“休要胡言乱言，军中粮草仍从将士生之所系，岂能轻易放出。”
“好好好，韩成仁你敢对我等动怒，你等着老夫上书郑尚书参你一本！”杜炳带人离去，韩成仁长叹一口气，放松下来，又对郑通弹刻于他感到头痛。
这时一少年兵卒冲到韩成仁面前，单膝跪地，哭喊到：“不好了，韩相公，咱们军中粮食被~”
韩成仁大惊，抓住这兵卒衣领问道：“粮草怎么了，快说！”
那兵卒面色苍白，哽咽道：“粮草被，粮草被杜家带百姓抢了，只留下一成。”
“什么！”韩成仁大怒，一把将这少年重重摔在地上，拔出腰中宝剑，一剑刺入其腹中。
那少年兵卒死不暝目，死前喃喃道：“怪不得他们让我来报信！”
韩成仁闻言又大怒，一剑削去其首级，后瘫坐于太师椅上，思虑良久：“来人！传令下去，三日后与卫国中路大军决战！”他终究不敢去追回粮草。
“皇上，老臣无能啊！”韩成又对着上京跪拜，痛哭一番之后他感觉好多了。
…………
上京城，东宫。
永历帝与钱一书对席而坐，太子宣灵为二人濯茶。
“陛下以一己之力撑至今时，当真是不易。”
“哈哈，太傅说笑了，不知太傅如何看待韩成仁。”
“色厉内荏，有谋无勇，首鼠两端，干小事无义，干大事惜身，想必陛下也是欲借此机会将此人除去吧？”
“太傅此言中肯，这韩成仁虽说为我一脉，但与士族不清不楚，若不是他早年恶了河东郑氏恐怕此刻早就投了士族，啧啧，郑可生在其目前辱其妻女，这厮竟然能忍，还想与郑氏修补关系，这也让朕佩服不已。”
“哈哈，他借山贼之由杀光其府中众人，以为天下人不知，却不料其妻正是吴有恩的探子。”
“哟，皇上折煞老奴了，老奴是陛下的人，那人是陛下的探子。”吴有恩急忙开口。
“你这老太监掼会保身。”永历帝笑骂道笑。
“所以说陛下敢用韩成仁是为豪赌。”钱一书抿了抿茶汤。
“不赌又能如何，若不用这明面上与士族有仇受士族嫌弃背地里想着投入士族的韩成仁，朕怕是在北境一丝兵权都无，朕若用他，这些士族多少会给朕些脸面让朕在北境有一丝兵权，不至于稍有政令逆反士族，卫国便举兵攻至上京。”
“陛下这些年历精图治，在这些士族眼皮子底下拿了三成兵权，今这些士族不安了起来，这些士族可不敢让陛下手握北境兵权了。所以才有了赵种之谋。”
“说起来，还要多谢太傅，若不是太傅携太子来助我，我也不会得到威国公的支持，威国公向来只认可朕那死去的大哥，而朕年少时又哄骗了他最庞的小女，这便更恶了威国公。”说着，永历帝搓了搓宣灵的丸子头。
“你应该去谢裴元霸。”
“说起裴元霸，太傅果真保其不觊觎皇位？”
“陛下放心便是，元霸志在仙界，其本源之盛，连吾也自叹不如，就连万化帝君踏足仙路之时也比不过他，只要陛下善待他收养的那几位学童，传皇位于宣灵，便不会恶了他。”
“待到万化帝君身陨，仙凡相通，裴元霸必会入仙界，届时以他的性子这仙帝之尊位总是要争一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