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重生后女相跟我权倾朝野
- 烟绯故曲
- 3196字
- 2025-06-23 00:22:22
天历一七八二年黄河断堤各地农田房屋被冲毁,百姓民不聊生,妻离子散,朝廷拨银万两,到至各地已无一文,流民四散,奔离一路北上,于皇城之外,哭声震天。此声至于言官刘彦耳中,一举将朝中大半官员告上朝堂,由于此案牵连甚广,是以帝昊下令严查此事。
天历末年十一月初八秋风瑟瑟,连日来的阴雨之后,老天终于开眼出了点太阳。
瑟瑟的秋风吹的沈芙蕖打了个喷嚏,她躺在破庙里身上脏臭的不行,她的腿上几只驱虫正在耀武扬威。
沈芙蕖似一个破布娃娃一般,毫无生气。
她只觉得自己眼皮越发沉重,身上的温度似乎开始慢慢散去,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喃喃的说着什么。
风吹来了一些火星,掉落在破庙的草堆上,随后火苗变成了火,而后越烧越大,最终吞噬了整座破庙。
天历一七七九年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淡蓝色软烟罗帐顶。
沈芙蕖——不,现在她是凤媣了——缓缓睁开眼。身体依旧虚弱,但那股沉入骨髓的寒冷和绝望感,被身下柔软云锦的触感和室内温暖的熏香驱散了大半。死前的烈火灼烧感仿佛还在皮肤下隐隐作痛,提醒着她那场破庙里的终结并非梦境。
“小姐!小姐醒了!”守在一旁的丫鬟惊喜地叫出声,正是之前那个穿着织锦缎、声音清脆的丫头,名唤碧桃。
很快,那穿着如意云纹衫、戴着白玉压鬓簪的妇人——她的母亲,翰轶侯夫人林氏,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浓浓的担忧。
“媣儿!我的媣儿!你可吓死娘了!”林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温暖的怀抱带着淡淡的兰芷香气,是凤媣记忆深处属于母亲的、安全的气息。沈芙蕖僵硬了一瞬,属于凤媣的孺慕之情和属于沈芙蕖的疏离感在心底剧烈撕扯,最终,她只是微微动了动,没有推开。
“娘…”她试着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初醒的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哎!娘在呢!快,碧桃,给小姐拿温水来!”林氏连忙应着,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枕上,仔细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她用手背试了试凤媣额头的温度,松了口气,“烧总算退了。林先生说你受了惊吓,又着了凉,需得好生静养。”
府医林先生的话犹在耳边?沈芙蕖垂眸。那所谓的“惊吓”,恐怕是原主凤媣的灵魂在消亡前留下的最后印记,而她这个外来者,恰好填补了这个躯壳。
她扮演着茫然:“娘,我…我怎么了?好像…睡了很久?”
林氏眼圈又是一红:“你这孩子,前日在园子里看鱼,不知怎地就失足掉进了荷花池!可把娘魂都吓飞了!救上来后就一直昏昏沉沉,高烧不退,还说胡话…”她轻轻抚摸着凤媣的脸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可还记得什么?”
荷花池?失足?沈芙蕖心中冷笑。凤媣的记忆碎片里,那日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那力道,带着恶意的狠绝。是谁?是府中看她不顺眼的表妹?还是……那个表面温润如玉,内心却早已扭曲的未婚夫云影,嫌她碍事,提前动手?
她面上却露出更深的迷茫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恐,微微摇头:“不…不记得了…只觉好黑,好冷…”这是沈芙蕖破庙濒死的真实感受。
林氏心疼不已,连声安慰:“不怕不怕,都过去了。娘在这儿,谁也伤不了我的媣儿。”她转头对碧桃吩咐,“去,把温着的参汤端来,再让小厨房做些清淡易克化的粥点。”
碧桃领命而去。
室内暂时只剩下母女二人。沈芙蕖——凤媣,靠在软枕上,贪婪地感受着这具年轻健康躯体里流淌的生机。破庙里的蛆虫、刺骨的寒风、绝望的火焰……那些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痛苦,与此刻的温暖舒适形成尖锐的对比。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天历一七七九年,回到了悲剧尚未全面爆发,一切都还有转圜余地的三年前!
沈泽芝还活着,正位极人臣,是那个令无数女子仰望的第一女相。
云影……那个伪君子,此刻大概正戴着温良恭俭让的面具,扮演着合格的宣武候世子,或许正处心积虑地谋划着如何得到沈泽芝,或者,如何毁掉她。
而自己,沈芙蕖,还是那个待字闺中、期待意中人的闺阁小姐,只是最终,一切都被云影毁掉,不过没关系,她也毁掉了他,这一次只是换个身份重新来过罢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恨意,夹杂着重获新生的狂喜,在她心底翻涌交织。
“娘,”她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虚弱,目光却清亮地看向林氏,“我昏睡时,好像…做了好多梦,很乱…很怕。”
林氏忙握住她的手:“梦都是反的,媣儿别怕。梦见什么了?”
凤媣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眉头微蹙:“梦见…好大的水,黄色的,冲垮了好多房子和田地…好多人在哭,在跑…好冷…还有火…”她适时地打了个寒颤,将破庙大火的景象模糊地投射到水灾的背景里。
林氏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强笑道:“傻孩子,定是前日落水吓着了,又听下人们私下议论黄河那边不太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别胡思乱想,朝廷自有能臣去处理这些事。”
就在这时,另一个丫鬟捧着一碟精致的点心进来,轻声禀报道:“夫人,小姐,方才门房递话进来,说沈相爷府上派人送了些安神的药材过来,说是听闻小姐落水受惊,聊表心意。”
“沈相爷?”林氏有些意外,随即恍然,“是了,定是沈泽芝大人。她与老爷同在朝为官,虽无深交,但向来礼数周全。快收下,替我多谢沈相爷挂念。”
沈泽芝!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凤媣混沌的记忆!那个在及笄礼上,吸引了云影所有目光的耀眼女子;那个才华横溢,以一介女子之身位极人臣的传奇;那个在黄河水患中力挽狂澜,却又在不久后身陷囹圄、被污名裹挟、最终含冤而死的可怜人!
心脏猛地一缩,剧烈的疼痛让凤媣瞬间白了脸,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不是梦!那些都是真的!三年后,就是这个派人送来安神药材、礼数周全的沈泽芝,会被她亲手提拔上来的下属——凤媣名义上的未婚夫云影,以最卑劣、最狠毒的方式构陷,万劫不复!
“媣儿?你怎么了?”林氏察觉到她的异样,紧张地问。
凤媣猛地回过神,压下翻江倒海的情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她不能慌,不能露馅。她现在是凤媣,一个刚刚落水受惊、大病初愈的闺阁小姐。
她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声音带着刻意掩饰的颤抖:“没…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心慌。娘,这位沈相爷…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第一女相吗?她…人很好?”
林氏不疑有他,只当女儿是好奇这位传奇人物,点头道:“是啊,沈相爷才华卓绝,深得陛下信任。为人虽清冷了些,但处事公正,风评极佳。她能遣人送药,确是有心了。”她顿了顿,又嘱咐道,“你身子弱,这些朝堂之事莫要多思,安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婚期将近,宣武侯府那边也派人来问候过几次了。”
婚期!宣武侯府!云影!
这几个词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凤媣的心上。前世因为翰轶侯嫡女落水,高烧不退后离世,源本的姻缘就落到了沈芙蕖的身上,那相敬如“冰”、充满窒息和背叛的婚姻生活,那个将她视为摆设、最终可能还对她下了毒手的丈夫……巨大的厌恶和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
不!绝不能再重蹈覆辙!她不再是那个认命、隐忍、只懂用团扇掩饰悲伤的凤媣!她是带着破庙烈火重生、知晓未来轨迹的沈芙蕖!她占据了凤媣的身体,就要替她,也替后来惨死的沈泽芝,替无数枉死的灾民,讨一个公道!
滔天的恨意在胸腔里燃烧,几乎要冲破这具看似娇弱的身躯。但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不能急,不能乱。仇人位高权重,心思缜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刚刚“受惊”的闺阁女子,力量微薄。
她需要时间,需要力量,需要……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
云影,还有那些贪墨了赈灾银、导致无数人流离失所、最终也间接将她推向死亡的蛀虫们……一个都别想跑!
凤媣缓缓闭上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底汹涌的寒冰与烈焰。再睁开时,她眼中只剩下属于闺阁千金的柔弱和依赖。
“娘,”她轻轻拉住林氏的衣袖,声音细软,“我…我有点累了,想再睡一会儿。婚期…等我好些了再说,好吗?”
林氏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连忙应道:“好好好,你睡,娘守着你。什么都别想,养好身子最要紧。”她轻轻拍着凤媣,像哄幼童般哼起了柔和的调子。
凤媣顺从地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黑暗中,她的意识却无比清醒。
天历一七七九年秋。
棋局,重启。
而她,将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她要执棋,搅动这风云,将这满盘的黑白,彻底颠覆!属于云影、属于那些贪官污吏的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