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日芒幻刃迷瞳碎,锥影缠香宿命终。

张三浑身沾满泥土,手里握着剑站在那儿,脸上还带着点儿遗憾的神情。

墨老头气得脸都绿了,却还强撑着面子说:“没想到还真小瞧你了。”

说完他突然盯着自己的双手,眼神变得又痴迷又温柔,就像在看心爱的姑娘,把张三晾在一边理都不理。

张三冷笑一声,握着剑慢慢靠近,身子绷得紧紧的,像极了准备扑食的猎豹,随时等着抓住时机发动攻击。

墨老头嘴唇间忽然吐出“魔银手”三个字,声音幽远深邃,仿佛从九霄云外飘来。

张三听到后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话还没说完,墨老头周身突然腾起滔天的煞气,如同飓风扫过地面,气势越来越猛,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

张三猝不及防,被这股气浪冲击得连连后退,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他脸色骤变,心知这是对方压箱底的绝技,恐怕是之前的剑招触碰到了对方的底线。

“小子能见识到老夫的'魔银手',也算是三生有幸了!”墨老头的声音震耳欲聋。但接连听到这个名号,他忍不住盯着对方的手掌看去。

只见墨老头双臂从手肘以下,原本枯瘦的形状突然像充了气一样,暴胀了一倍还多。

皮肤完全变成了银白色,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就像用玄银铸造而成。

张三暗自心惊,虽然他阅历尚浅,但看到这诡异的景象,实在有点骇人。

不过他脸上依旧平静,没有露出半分惧色。

墨老头见状更加恼怒:“你这黄口小儿,偏偏要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张三立刻反驳道:“能让你这老货讨厌,我就很开心。”

墨老头不再多说,双掌相互击打,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响,令人心惊胆战。

他突然腾空而起,银白色的手掌翻飞,如同泰山压顶般向张三袭来。

张三集中精神应对,直到对方凌空扑来,才挺起长剑刺向对方喉咙。

墨老头狞笑着,左手直接去抓剑锋,右手则劈向张三的肩膀,不过这一掌只用了半成力气,似乎另有图谋。

剑刃砍在银掌上,迸溅出点点火星,反震的力量竟然让张三的短剑脱手而出,“铮”的一声插进了墙壁里。

墨老头趁机化掌为爪,想要锁住张三的琵琶骨。

危急关头,张三的身形突然化作一缕青烟,从银色的掌影缝隙中钻了出去,飘到屋角才现出身形。

墨老头轻飘飘地落在张三刚才站立的地方,身形丝毫没有停顿,如同幽灵般倏地转过身,再次面向他。

原本脸上的傲然之色全然褪去,只剩下一片木然,唯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

此时的张三也显得颇为狼狈,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额头上冷汗直冒,双颊却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这般情形早已说明,他刚才施展的保命绝技已耗尽大半体力,恐怕很难再重复使用。

张三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身体放松下来,以此缓解“罗烟步“带来的肌肉负荷。

可左臂仍在微微颤抖,麻木感丝毫未消,根本握不住剑柄,只能舍弃苦练的左手剑法,单靠右手迎敌。

想到这里,张三暗自苦笑:体力衰竭,罗烟步难以再施,如今又只能单手作战,这处境简直糟糕透顶。

但眼看屋外日光正好,或许是时候放手一搏了。

他瞥了眼插在墙上的短剑,心知对方绝不会让自己轻易取回,便从怀中另取出一柄兵刃。

这兵器只有半尺长,出鞘后寒光凛冽,比寻常匕首更宽厚些。

张三随手扔掉剑鞘,右手握剑,剑尖斜斜指向墨老翁,摆出进攻的架势。

墨老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急于上前,反而背着手,神色忽然变得和蔼起来,语气温和地劝道:

“韩立,你三番两次从我掌下逃脱,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可你这步法再神奇,终究有力竭的时候,为何不束手就擒?我本无意重伤你,顺从未必像你想的那么糟。”

张三只将短剑虚晃几下,便已表明心意。

墨老头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怒喝一声“不知好歹!”猛然跨出一步,叱道“咫尺天涯!”身形竟如施展缩地术般,倏地飘到离张三只有几步远的地方。

张三故作惊慌地连退两步,横舞短剑封死前路,仿佛忘了之前吃过的亏。

墨老头暗暗嗤笑,双掌分左右两路直逼剑光。

就在此时,张三忽然发出一声畅快的轻笑,那笑声如同猎人见猎物踏入陷阱般得意。

墨老头心中一惊,攻势微滞。

又听对方冷声说道:“现在中计的是你!看看我手中的剑!”

墨老头下意识望去,只见张三已停下舞剑,摆出个古怪姿势:

上身后仰,短剑平贴腰间,下盘如拉满的弓弦般紧绷,整个人如同挽弓待发的箭矢。

剑刃上虽有青光闪烁,却并无异常。

正疑惑间,张三突然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

墨老头急忙合掌欲夹剑刃,却见短剑猛地一晃,化作十几道虚实难辨的剑影,从不同方向刺来!

剑锋即将触及身体的瞬间,张三手腕突然一转,剑势微不可察地偏了三分。

墨老头刚要看清招式变化,眼前却骤然炸开十多团耀眼的白光,毫无遮挡地直射双目!

他惊得向后急退并猛地闭眼,却还是慢了半拍。

白光刺入瞳孔的刹那,眼底腾起灼烧般的剧痛,酸涩的泪水汹涌而出。

勉强睁眼望去,只见漫天白茫茫一片,所有景象都化作模糊的重影。

这老江湖虽惊不乱,双脚连退数步的同时,银白手掌翻飞如轮,牢牢护住周身要害,打算先守稳阵脚等视力恢复。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风声从正前方袭来!

墨老头心中暗喜:“这小子到底年轻,哪知道我有靠风声判断兵器方位的本事?”

他故意露出一处破绽,果然感觉到剑锋转向空门,直刺自己咽喉。

墨老头狞笑着,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扣住了剑刃。

正得意对方挣脱不得时,忽然觉得手中一轻。

就在咽喉三寸之外,突然响起布料撕裂的声响!一点寒星破空气射而来,寒气未及触及皮肤,锋芒已先至眼前。

墨老头脖颈猛地一偏,以常人无法做到的扭曲姿态躲闪。

只觉喉间一阵冰凉,利刃擦着脖颈飞过,仅仅划破了表层皮肤。

他当即便学张三之前的身法,就地一滚逃出老远。

起身抚摸脖颈时,只见鲜血淋漓,急忙点穴止住流血。

再看向张三时,见他手中握着一柄怪异的短锥,锥柄形似剑柄,刃口还挂着血痕,脸上满是错失良机的遗憾。

墨老头这才恍然大悟,刚才右手抓住的竟是空心剑鞘,真正的兵刃其实藏在里面!此刻满腔的怒火,瞬间凉得像被冰水浇透。

墨老头猛然回想起刚进屋时,张三执意不肯关上窗户,原来早就在暗中盘算着借日光晃眼的计谋。

他不由得脊背发凉:这小子才十几岁,谋划却如此周密,连环设局,差点让自己这个老江湖栽了跟头。难道真是世间少有的神童吗?

越想越是后怕,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从这刻起他愈发谨慎,竟不敢轻易出手。而张三也收了兵器与他对视,两人像木偶般僵在原地。

没过多久,张三忽然笑了:“墨老,不如我们讲和?小子愿意投降。”

说完把兵器扔在地上,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像个淳朴的村童。

“投降?”墨老头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沉下脸喝道:

“你这小子又耍诈,怎么可能骗到我!要是真肯投降,何必等到两败俱伤?”

张三只是笑而不答。突然墨老头拍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屋瓦直颤:

“哈哈哈!老夫竟然忘了根本,跟你在这儿拼刀拼剑!”

张三望着窗外的日影,缓缓说道:“时辰快到了,该做个了断了。”

墨老头猛地收住笑声,脸色冷得像块铁:“正合我意。”

此刻两人竟都显得胸有成竹。

张三先发制人:“墨老可知道,你的性命已握在我手里?”

“胡说八道!”墨老头冷笑一声,忽然想到脖子上的锥伤,脸色瞬间变了。

“剑上虽没毒,锥子上却淬了'缠香丝'。”

张三语气悠然,“这毒藏在《青囊杂录》的夹页里,是你当年亲手记录的。”他叹了口气,“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墨老头这才想起旧事,暗恨自己疏忽大意。

这“缠香丝”名字听着温柔,毒性却像情丝一样渗入骨髓,根本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