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牌引风波定,小小初登场
- 我在古代开小馆的日子
- 想喝牛奶奶
- 3066字
- 2025-06-30 09:33:16
市监司的刁难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有间小馆”每个人的心头。
虽然用一碟油渣暂时化解了危机,但周吏那句“三日之内办好牌引”如同紧箍咒。没有这官府认可的“营业执照”,“有间小馆”随时可能被取缔,三天的心血将付诸东流。
“柳秀才,这牌引…到底该如何办理?需要些什么?”送走最后一位食客,林小满立刻关上铺门,神情凝重地问柳文清。阿福也紧张地围了过来。
柳文清眉头紧锁,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努力在贫瘠的“社会经验”中搜寻:“依律…行商坐贾,需得向市监司报备,申领牌引。所需者…大抵是店铺坐落、店主姓名籍贯、经营行当、铺保…嗯,还需缴纳市税押金与当月税款…”他说得笼统,具体细节也是一头雾水。他一个落魄秀才,自己都是黑户,没有功名在身,户籍管理松散,哪里懂这些门道?
“籍贯?”林小满心里咯噔一下。他这个穿越来的黑户,哪来的籍贯?
“铺保?”阿福更懵了,“是…是啥?”
“还有押金税款?得多少钱?”这才是最实际的问题。
三人面面相觑,一筹莫展。刚刚挣到手的几十文钱,显得如此杯水车薪。
“去找翠花婶!”林小满当机立断。这位热心肠的包打听,是他们眼下唯一的希望。
匆匆赶到翠花婶家,说明来意。翠花婶一拍大腿:“哎哟喂!把这茬给忘了!都怪婶子!光想着给你们找铺子,忘了这开铺子还得拜码头、领牌照!”她一边麻利地收拾着洗衣盆,一边快速说道,“铺保好办!找街坊邻居联名作保就成!婶子我算一个,再找赵铁匠、铜匠老李、布庄钱娘子,凑够五个人按个手印就行!至于钱嘛…”她压低声音,“市税押金看铺子大小,你们那小铺面,估摸着得…两百文!再加上当月的税款…少说也得一百文!还有给那帮市吏的‘茶水钱’,没个百八十文打点,门儿都没有!”
三百多文!
又是一笔巨款!
林小满的心沉甸甸的。三天!三百文!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籍贯呢?小满兄弟,你是打哪儿来的?”翠花婶突然问。
林小满一僵,这个问题终究躲不过。他脑子飞快转动,脸上露出悲戚之色:“婶子…不瞒您说,我是北边逃荒过来的…家乡遭了灾,人都没了…一路流浪,才到了青州…户籍…早就没了…”他半真半假地说着,眼神黯淡,语气低沉。
“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翠花婶果然被触动,同情地叹了口气,“这倒是个麻烦…没户籍,市监司那边怕不好办…不过…”她眼珠一转,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周扒皮那帮人,认钱不认人!只要‘茶水钱’给足了,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你们抓紧凑钱!铺保的事包在婶子身上!籍贯…到时候就说…就说你是婶子我远房侄子!从…从清河县来的!对,就这么说!周扒皮还能真去查不成?”
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林小满感激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有间小馆”进入了疯狂运转模式。
林小满绞尽脑汁开源节流。卤下水依旧是主力,但为了多挣钱,他咬牙提高了产量,每天天不亮就让阿福去肉市蹲守,专挑最便宜、别人不要的猪板油、碎骨和下水。油渣的熬制也开足马力,成为最受欢迎的廉价小吃。他甚至尝试用鱼骨汤熬野菜糊糊,推出了一文钱一碗的“鲜蔬汤”,虽然味道寡淡,但胜在便宜热乎,也吸引了不少囊中羞涩的苦力。
阿福成了真正的“跑堂小旋风”,一个人照看三张桌子,点单、上菜、收钱、收拾碗筷,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始终带着憨厚的笑容。柳文清除了记账,还主动承担了清洗碗筷和打扫铺堂的任务,虽然动作笨拙,但也算尽力。
翠花婶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拉来了赵铁匠、铜匠老李和布庄钱娘子,五个街坊邻居在柳文清起草、措辞文绉绉的铺保文书上按下了红彤彤的手印。
第三天下午,当林小满、阿福和柳文清三人,怀揣着东拼西凑,加上三天所有利润和之前结余的三百二十文巨款,以及那份珍贵的铺保文书,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踏入青州城西市那座森严肃穆的市监司衙门时,腿肚子都在打颤。
衙门口石狮狰狞,穿着皂衣的差役面无表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威压。在翠花婶“远房侄子”的身份和沉甸甸的“茶水钱”,单独包好的八十文的开路下,在周吏那“心领神会”的眼神中,繁琐的手续被简化到了极致。姓名?林小满。籍贯?清河县。经营?小食肆。铺保?文书递上。
象征性的“训诫”了几句,一个薄薄的、盖着鲜红大印的木制小牌子和一张写着“准予行商、依章纳税”的简陋纸引,终于递到了林小满颤抖的手中。
“每月初五,按时来交税!记住没?”周吏敲打着桌子,官腔十足。
“记住了!记住了!多谢差爷!”林小满紧紧攥着那代表“合法身份”的牌引,如同攥着救命稻草,连连鞠躬。
走出市监司那高大的门槛,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林小满看着手中那块小小的、刻着“西市柳条巷食肆贰柒”字样的木牌,再看看那张盖着红印的纸引,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后背的冷汗早已湿透。
“成了!小满哥!咱们…咱们是正经铺子了!”阿福激动得语无伦次,眼眶都有些发红。
柳文清也如释重负,捋着袖子:“名正言顺,方可图远!善哉!”
压在头顶的最大一座山,终于搬开了!“有间小馆”的烟火气,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飘荡在柳条巷的上空。
三人脚步轻快地往回走,连日来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路过西市最繁华的路口时,一阵清脆悦耳、带着点异域风情的铃铛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路边围着一小圈人。圈内,一个穿着打扮颇为奇特的“少年”正盘腿坐在地上。这“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形纤细,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靛蓝色粗布短打,裤腿和袖口都挽起一截,露出白皙的手腕和脚踝。头发用一根简单的布条高高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脸上沾着些尘土,却掩不住五官的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大而灵动,眼尾微微上挑,顾盼间带着一种狡黠聪慧的光芒。
“少年”面前铺着一块脏兮兮的粗布,上面摆着几样小玩意儿:色彩鲜艳的羽毛、几块形状奇特的石头、一个巴掌大的、镶嵌着劣质彩色玻璃的旧铜盒,还有一小把用草茎串起来的、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干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拿着的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陶埙,正放在唇边吹奏。那悠扬婉转、带着一丝苍凉古意的埙声,正是铃铛声的来源,他脚踝上系着一串小铃铛,随着动作轻响。
“江湖把式,混口饭吃!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喽!”“少年”停下吹奏,声音清亮,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沙哑,操着一口不太地道的官话,笑嘻嘻地对着围观的人抱拳,眼神灵动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围观的人多是看个新鲜,指指点点,真正掏钱的却没几个。
林小满三人也驻足看了片刻。那“少年”虽然脸上带笑,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旁边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喉结微动,显然也是饿了。
“阿福,去买三个肉包子。”林小满心中微动,低声吩咐。
阿福很快买了包子回来,还冒着热气。林小满接过,走到那“少年”面前,将包子递了过去:“小兄弟,饿了吧?刚出笼的包子,趁热吃。”
“少年”明显愣了一下,抬起头,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诧异地看向林小满,随即又飞快地扫过他身后憨厚的阿福和一身寒酸长衫的柳文清。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包子的香气实在诱人。
“谢…谢啦!”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包子,声音里的刻意沙哑淡了些,露出一点本来的清越。他也不客气,拿起一个就大大地咬了一口,烫得直吸气,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仓鼠,脸上露出了满足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林小满笑了笑,没再多说,带着阿福和柳文清转身离开,汇入西市熙攘的人流。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回去把那张来之不易的牌引,恭恭敬敬地挂起来!
那吹埙的“少年”看着林小满三人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手里香喷喷的肉包子,灵动的大眼睛里,好奇的光芒一闪而过。他三两口把包子塞进嘴里,拍拍屁股上的土,收拾起地上的小摊,像条滑溜的小鱼,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远远地缀在林小满他们身后,目光落在了柳条巷深处,那块炭笔书写的“有間小館”匾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