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南征序曲

讨伐国贼董卓的檄文,如同燎原之火,终于传遍了幽州军营的每一个角落。公孙瓒大帐前,那面绣着斗大“公孙”二字的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旗下聚集着肃杀的各级将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苦寒与血腥,更添了一股躁动不安的亢奋与铁血杀伐的决绝。

林枫站在丙队队列的最前方,腰悬赵云所赠的环首刀,身姿挺拔如松。他的目光扫过身后五十张神情各异的脸——张铁柱的激动、老李头的沉稳、二狗的紧张、陈石头的坚毅,还有那些新编入、眼神中尚存迷茫与畏惧的士卒。他知道,讨董之战,是机遇,更是生死考验。丙队必须成为一把能刺穿敌阵的尖刀,而非炮灰!

大帐门帘掀开,公孙瓒一身亮银锁子甲,外罩白袍,按剑而出。他面容依旧刚毅,但眉宇间那股睥睨天下的傲气与隐约的戾气却比往日更盛。田楷、严纲、单经等核心将领紧随其后,赵云按剑侍立公孙瓒侧后方,目光沉静,却仿佛能穿透人心。

“将士们!”公孙瓒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校场,“董贼祸国,欺天罔地!囚禁天子,屠戮大臣!其罪罄竹难书!今关东诸侯共举义旗,檄文传至我幽州!我公孙瓒世受汉禄,岂能坐视国贼猖獗?!”

他猛地拔出腰间宝剑,直指南方:“点兵!南下!讨国贼!清君侧!扬我白马之威!”

“讨国贼!清君侧!扬白马之威!”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瞬间爆发,震得积雪簌簌落下。整个军营沸腾了!

点兵大会结束,具体的出征序列和任务分配还需细化。林枫知道,像丙队这样新整合、尚未经历大战考验的队伍,极可能被留作后军或辅兵。这绝不是他想要的!

他径直找到田楷军侯的营帐。

“军侯大人!卑职林三,请命丙队随先锋营南下,充当前锋斥候或陷阵之选!”林枫抱拳,声音坚定。

田楷正在处理文书,闻言抬头,眉头微皱:“林队率,你丙队新立,操练时日尚短。讨董之战,非同小可,董卓麾下西凉铁骑凶悍异常,非乌桓散骑可比。先锋陷阵,九死一生,你…”

“军侯大人!”林枫打断,目光灼灼,“丙队虽新,然卑职日夜操练,不敢懈怠!队列已初具规模,号令已然畅通!更兼卑职深知步卒协同之法,于山地、城池攻坚,或有所用!若只留作后军搬运粮秣,实乃战力之浪费!卑职愿立军令状!若丙队拖累大军,贻误战机,甘当军法!”

田楷看着林枫眼中那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和渴望,沉吟不语。林枫的能力他看在眼里,但战场不是儿戏。

“田军侯,”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严纲不知何时已站在帐外,“林队率求战心切,其志可嘉。其所言步卒协同,前日沙盘推演,确有其独到之处。不如…给他一个机会证明?”

林枫心中一喜,严纲竟然为他说话!

田楷看向严纲:“严将军的意思是?”

“明日辰时,白马义从步卒校场。”严纲目光如电,射向林枫,“本将亲率一队精锐步卒,与你丙队进行一场‘夺旗’演武。规则:半个时辰内,夺下对方中军木台之上的令旗者胜!若你丙队能展现足够战力,不落下风,甚至…有所建树,先锋序列,算你丙队一份!”

“卑职领命!”林枫毫不犹豫,眼中燃起熊熊战火。这是严纲的考验,更是丙队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

回到丙队营区,林枫立刻召集张铁柱、老李头、二狗三位什长,传达了演武任务。

“夺旗?跟严将军手下的精锐打?”张铁柱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挺起胸膛,“怕他个鸟!林队率,你说怎么打,俺们就怎么打!”

“对!拼了!”老李头也咬牙道。

二狗小脸紧绷:“队率,我们…我们能赢吗?”

“赢?”林枫摇摇头,目光扫过三人,“我们的目标不是赢严将军的精锐!那几乎不可能!我们的目标是——展现出我们丙队的价值!展现出我们的韧性、配合和战术执行力!让所有人看到,我们不是累赘,而是能打仗的队伍!明白吗?”

“明白!”三人齐声应道,眼神更加坚定。

林枫立刻开始布置战术,针对性地强化训练小队配合、盾矛协同、地形利用以及最重要的——如何在劣势下保持阵型不乱,持续作战!

训练间隙,二狗神秘兮兮地凑到林枫身边:“队率,那个…甄家又派人来了。”

林枫一愣:“哦?甄管事?”

“不是,是上次那个戴帷帽的姐姐。”二狗挠挠头,“她没进营,就在营外河边那棵老槐树下等,说是有东西转交给您。”

林枫心中一动,交代张铁柱继续带队训练,自己快步走向营外。

河边老槐树下,积雪未消。那位身姿窈窕的侍女果然等在那里,依旧戴着帷帽,手中捧着一个不大的锦盒。

“林队率。”侍女声音依旧清悦,微微欠身,“小姐听闻队率即将随军南下,讨伐国贼,心甚感佩。然战场凶险,刀剑无眼。小姐特命小女子送来此物,或可略尽绵薄之力。”她将锦盒递上。

林枫接过,入手微沉。打开一看,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整整齐齐叠放着数十个用上等白叠布精心缝制的、小巧的三角巾包,里面鼓鼓囊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旁边还有一张素笺,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金疮止血散,外敷内服皆可,聊备不时之需。祈君旗开得胜,平安归来。——甄氏女宓手书”

甄宓!果然是洛神甄宓!林枫心头剧震!这份心意,远比金银珍贵!这些精制的急救包和特效伤药,在战场上就是救命的稻草!

“多谢甄小姐厚赠!此恩此情,林三铭记于心!请转告小姐,林三定不负所望,平安归来!”林枫郑重抱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帷帽后的身影似乎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登上等候在不远处的马车,悄然离去。空气中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馨香。

林枫握着那盒沉甸甸的心意,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铁血杀伐的乱世,这份来自洛水之畔的牵挂,如同一盏温暖的灯,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夜深人静,丙队营区大部分人都已歇下,为明日的演武养精蓄锐。林枫却还在油灯下,对着简陋的营区草图,反复推演着战术。突然!

“嗤啦!”一声轻微的布帛撕裂声从营帐后方传来!

林枫瞬间警觉,一把抄起身边的环首刀,吹熄油灯,屏息凝神。帐外,负责守夜的张铁柱似乎也听到了动静,低喝:“谁?!”

没有回应。只有寒风掠过帐篷的呜咽。

林枫悄然摸到帐后,借着微弱的雪光,只见帐篷的帆布被划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而在口子下方的雪地上,赫然插着一支短小的弩箭,箭簇幽蓝,显然淬有剧毒!箭杆上,绑着一小卷布条。

林枫用刀尖小心翼翼挑开布条,上面用炭灰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演武即死期!王胡子索命”**

王胡子?!他没死?!林枫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这毒箭显然是警告,更是赤裸裸的威胁!对方的目标,直指明日的演武场!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取他性命?还是要在演武中制造混乱,让丙队彻底失败甚至覆灭?

“队率!怎么了?”张铁柱提着刀冲了进来。

林枫迅速收起毒箭和布条,强作镇定:“没事,风大刮破了帐篷。铁柱哥,加强巡逻,尤其是后半夜,眼睛都给我放亮点!”

“是!”张铁柱虽觉有异,但毫不迟疑地执行命令。

林枫坐回黑暗中,手指摩挲着冰冷的箭簇和那充满恶意的布条。甄宓的温暖祝福犹在心头,这冰冷的杀机却已抵近咽喉。

**“王胡子索命…”**林枫眼中寒光爆射,杀意凛然。

“想索我的命?那就看看,明日演武场上,到底是谁的死期!”

翌日辰时,白马义从步卒校场。积雪被清扫一空,露出冻得坚硬的土地。一座丈许高的木台矗立场中,一面猩红的令旗在风中招展。严纲一身玄甲,按剑立于木台之上,神情冷峻。台下,他麾下五十名精锐步卒,清一色的精良皮甲,刀盾弓矛齐备,眼神锐利,杀气腾腾,如同蓄势待发的狼群。他们是真正的百战老兵!

相比之下,林枫的丙队显得寒酸许多。皮甲破旧,武器不一,队列虽齐整,但那股新兵的青涩和紧张感难以完全掩盖。然而,每个人的眼神都异常坚定,紧紧盯着前方的林枫,如同磐石等待着惊涛的冲击。

校场周围,田楷、赵云、单经等将领,以及许多闻讯而来的军官士卒,都屏息凝神地注视着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

“规则已明!夺旗者胜!开始!”严纲的亲兵一声令下,铜锣敲响!

“丙队!锋矢阵!进!”林枫毫不犹豫,一声令下!

丙队瞬间变阵!张铁柱持大盾居前,如同箭头!老李头、二狗等十名最强壮的矛手紧随其后,长矛如林!两侧各有十名刀盾手护卫侧翼!陈石头带着几名机灵的士兵殿后策应。整个队伍如同一个移动的钢铁刺猬,朝着严纲的中军木台稳步压去!

“哼!龟壳阵?给我凿穿它!”严纲麾下的队率一声冷笑,手一挥,“锥形阵!冲!”

五十名精锐如同出闸猛虎,结成锋利的锥形,以远超丙队的速度猛冲过来!气势惊人!

“稳住!举盾!架矛!”林枫的声音沉稳如磐石。

“轰!”两支队伍狠狠撞在一起!金铁交鸣声、怒吼声、盾牌撞击声瞬间爆发!

严纲的精锐果然凶悍!冲击力极强!张铁柱的盾牌被撞得嗡嗡作响,手臂发麻!前排的长矛手也被冲击得连连后退,阵型出现了一丝松动!

“变阵!双环阵!绞杀!”林枫的命令再次响起!

丙队士兵仿佛演练了千百遍,前排盾矛手迅速向两侧分开,让开正面冲击!中间的长矛手则如同毒蛇般从盾牌缝隙中刺出!两侧的刀盾手则如铁钳般向内合拢,砍向冲入阵中的敌军下盘!

“啊!”“我的腿!”猝不及防之下,冲在最前面的几名严纲精锐瞬间被刺中大腿或砍中小腿,惨叫着倒地!

严纲的精锐队率脸色一变:“散开!分割包围!”

然而,丙队的阵型如同一个转动的磨盘,看似松散,实则紧密相连。一旦有局部被突破,立刻有邻近的小组补位,互相掩护,绝不轻易让敌人分割。林枫居中指挥,口令清晰,目光如炬,总能提前预判对方的攻击重点,调动兵力防御或反击。

“稳!太稳了!”田楷看得连连点头,“临阵不乱,指挥若定,这林三,天生就是带兵的料!”

赵云眼中也满是赞赏:“更难得的是,其麾下士卒令行禁止,彼此信任,如臂使指。此等凝聚力,非一日之功。”

场上的战斗进入白热化。严纲的精锐凭借个人勇武和经验,不断试图撕开丙队的防线,但丙队却如同坚韧的藤蔓,死死缠住对手,利用阵型和配合不断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丙队虽然也“损失”了十几人,但严纲的精锐“减员”更多!

眼看半个时辰将至,严纲的精锐队率急了,亲自带领最后的生力军,朝着木台发起决死冲锋!

“丙队!锁链阵!缠住他们!”林枫眼中精光一闪,“二狗!带三什!绕后!夺旗!”

“喏!”一直作为预备队的二狗,带着陈石头等十名最灵活的士兵,如同离弦之箭,趁着正面战场胶着,从侧面一处被反复踩踏形成的泥泞低洼地快速穿插,直扑木台!

“拦住他们!”严纲的精锐队率大惊失色,想回援却被张铁柱、老李头死死缠住!

二狗如同灵猴般攀上木台,在严纲略带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一把抓住了那面猩红的令旗!

“丙队!夺旗!”二狗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高高举起令旗!

铜锣声适时响起!时间到!

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丙队!这个新立的、装备简陋的队伍!竟然在严纲精锐手下坚持到了最后,并且成功夺旗?!虽然双方都损失惨重,但夺旗就是胜利!

严纲缓缓走下木台,来到林枫面前,看着这个虽然疲惫却眼神明亮的年轻队率,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堪称“温和”的表情:“好!好一个‘稳’字诀!好一个随机应变!此战,丙队当为首功!先锋营序列,算你丙队一份!南下讨董,望你再立新功!”

“谢严将军!”林枫抱拳,声音洪亮,带着胜利的喜悦和沉甸甸的责任。

张铁柱等人更是激动得欢呼起来!他们做到了!

校场边缘,赵云看着被众人簇拥的林枫,又望向南方洛阳的方向,眼神深邃。

“洛阳…虎牢关…”他低声自语,手按在剑柄上,一股无形的气势升腾而起,“董卓…吕布…天下英雄…林三,你的刀,准备好饮血了吗?”

南征的序曲已然奏响,真正的铁血风暴,即将席卷中原大地!而林枫和他的丙队,如同初生的牛犊,即将踏入这历史的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