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锦瑟说的那般,她终究是一个外人,局中之人怎样,这个故事怎样发展,她也只能安静的看着。她无法替任何人做出抉择,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抉择。
所以,她答应了她,做一场赌,是胜是负全看天意。
其实,锦瑟并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尤其是做要看天意的事。可总有些人让你没有办法,更何况锦瑟还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涟漪的任性一如往常,就像她最开始选择的时候一样,没有人拦得下她,就算她知道结局不一定会好,就算她知道她要付出她无法承受的代价。
“你可要想好了,你若是现在放弃,或许我还可以找到送你回家的法子,这样你也就有机会重塑真身。而你若是放弃......”
“我知道,魂飞魄散。只是有些事情我总要去做,总不能一直让那些无辜之人替我受苦,我做错了事,总归要承担后果的。我也总是要长大的,不能一直任性下去。事情因我而起,自然也该因我而终。只是,不知上天是否愿意原谅我,完成我这个心愿?若是能,我便无憾了!”
说这句话时,涟漪再不是那个哀怨不堪的女子,月色下,她身上的幻雾散去,露出如玉般的面庞,当真是美艳。只不过,她的脸上只有虔诚,勘破红尘的哀伤,锦瑟明白,她终是放下了,不管是怎样的伤痛,她终是明白该要放手了。
或许是因为涟漪诚心改过,又或许是因为祁东心有不甘,求生心切,总之,不管如何,结局是好的,上天还是眷恋他们的。
三天之后,祁东的病情终于稳住,逐渐好转。而另一边,木婉儿命悬一刻之时,祁府遣人送来礼品和书信,说是愿两家结秦晋之好。木婉儿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像是打开了一直困扰她的心结。当然除她之外,无人知道到底出了何事。
所有事情都好像是渐渐转好,可只有锦瑟知道,事情能有如此转机,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这次多亏了公子,只是可惜,锦娘能力有限,无力挽救涟漪。”
平日里安静的小院此刻正端坐着一位公子,容貌俊美,身姿卓越,容貌与涟漪有五分相似。他的手上握有一片青色的鳞片,巴掌大小,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姑娘言重了,这本就是她的心愿,作为她的兄长,自是应当满足她的心愿。只是,我找了她那么多年,从不曾想过,再见已是这般光景。她还是那般的任性,愿意见我,竟只是因为我能完成她最后的心愿。真是......她怎能这样傻!魂飞魄散,只是想一想便觉得令人恐惧,她是何来的勇气?”
说道最后,那位公子竟是无言。也是,面对这样一个任性的妹妹,你又能如何呢?
“罢了,既然她心愿已了,那我也该回去了,出来已久,怕是她都不记得家里是何模样了。希望还来得及,让她看上一眼。这片鳞片就送与你吧,权当留个纪念,想必小妹也该是这般想法。”
最终他还是走了,自那日涟漪引他过来,到他离去,也不过就是三日,三日的时光不过眨眼而已,而那位公子却更像是待了百年。
其实他说涟漪任性,他又何尝不是,若依着他的性子,在他知道的第一时间,就会拉着涟漪离去,管他什么结果,于他而言,自己的亲人活着,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只是,他没有想到,涟漪比他更狠,早在他来到之前涟漪就安排好了一切,在这件事上,涟漪竟细心到考虑好一切,包括她哥哥的愤恨。
锦瑟看了看那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鳞片,无言的摇了摇头。
“锦娘,那位好看的公子走了?”小夏悄声的问。这三天,她从不敢在那位公子前提及大哥哥的事,而今看院内没有那个她害怕的人,所以才会偷偷的问。
“恩,走了。”锦瑟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太好了,终于可以喘口气了。锦娘我告诉你,大哥哥病好了,遣人送信说,要请我们喝酒呢,去不去?”
锦瑟看了看小夏晶亮澄澈的眼睛,摇了摇头,“我近日来,有些不舒服,你便代我去吧。”说完锦瑟便进了屋内,再也没有出来。
小夏疑惑的看着锦瑟沉默的背影,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她隐约觉察到锦瑟并不是很开心(在这方面,小孩子总是很敏感),只是,她并不能明白那是为了什么。最后她还是离去了,大人的世界总充满了复杂和矛盾的东西,她还小,不懂,不懂的东西,还是以后再去探讨吧,现在她只想,好好的去给大哥哥道声贺,恭喜他身体痊愈!
只是没人知道曾有一缕游魂来过,在那人身边盘旋半日复又消散离开......
有人欢喜,便有人忧愁,事情总不会太过完美,总会有些遗憾,而正是这些遗憾,才让人们谨记幸福的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