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枯桥

  • 醉仙坊
  • 石七七
  • 2546字
  • 2016-03-15 15:30:08

“好热闹啊!”

是啊,好热闹!这尘世的人们大都信命,信姻缘天定。对于鬼神之说自是敬畏。所以每逢有庙大都是香火旺盛。

算命的、卜卦的、卖香的、解签的等等,多不胜数!上香参拜的人多,卖吃食的人、算命的人也多,这个地方人来人往自是热闹!

“都说有缘相聚,看来我们同二娘的缘分还真是深啊,在这样的地方都能相遇!”楚子羽拉住人群中挤来挤去的锦瑟,走向哑娘的方向。

哑娘笑,看着孩子气的锦瑟甚是欢喜的向自己跑来。这孩子,在这些时日里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是啊,又见到了,在你们把我又一次的撇下之后。”

自启程之后,哑娘都已经忘了自己被抛下多少次,显然被撇下的人不会总是那么好度量的原谅撇下她的人。

“哑娘哑娘,锦瑟知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看,这是我专门给你留下的年糕,很好吃的!”

哑娘总说楚子羽把锦瑟宠坏了,她又何尝不是,面对锦瑟的撒娇,她似乎同楚子羽一样,只有服软的份。

“你啊!”哑娘捏了捏锦瑟的鼻子,无奈的说道,“你们可有进去参拜?”

“还未曾。”

“你们进去吧,参拜之后记得早些回去,更深露重的,着凉就不好了。约莫你们也不想我跟着,我就不等你们了。”

听哑娘这样说,锦瑟甚是尴尬,脸色红红的,再看向楚子羽,只见他安静的应下,脸色变都不变。

“二娘既然先回去,不知可否把这个小家伙带上,我们刚刚喂了它吃食,现在最好能休息一下。”

锦瑟瞪他,搞不明白楚子羽什么时候这样的厚脸皮,竟这样漫不在意的对着一个刚刚还在生他们气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可惜,楚子羽仍然屹然不动。

哑娘好笑的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最后还是伸手接过楚子羽怀里的小东西,无力的挥着手让他们离开。

走出老远,哑娘还听他们说道:“你怎么这样,把小火推给哑娘?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走了,你不是要上香的吗,再不去就要晚了。二娘也说了,现今的夜里,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你......哼!”

哑娘似是能想象出那人的一颦一笑,毕竟是她带大的孩子,她总是明白她的心思。

“小火啊,”哑娘顺着小狐狸的绒毛,“挺配你的名字,既然他们没有时间照顾你,你且随着我回去吧。”说着,哑娘抱着小狐狸远去。

原本说着要早回去的,可锦瑟上完香,又拉着楚子羽在庙宇四周转悠了一圈,等他们再回去时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锦瑟他们边跟着卖檀香的老大娘往镇上走,边听她讲着这镇上的趣事。可走到枯桥那里,老妇人却不是直着向前走,而是要绕道到另一个方向。

“那座桥啊,以往的时候有很多人过的,前来这里上香的人有一部分都要从那座桥上过。不过后来啊,那座桥上出了些事,渐渐的就荒芜了,再没有人愿意从上面过。”

“大娘,究竟生了何事,竟让大家宁愿绕道而行也不愿从上面过。”

“听人说啊,那座桥上有不干净的东西,红红的衣衫,不断的叫着‘柳生,你何时回来?你可是不回来了?’吓得再没有人敢从那里过。”

“可大娘,我见那边的桥脚下分明有着一座茶棚。”

大娘顿住,显然并没有想到锦瑟会问这样的问题。最后她叹息,“那个女子啊,也是个可怜人啊!也不是是何原因,那东西竟不伤害她,她也就在那里待下下去。只是不知,这孩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唉!”接着便再没有言语。

楚子羽同锦瑟沉默的把她送到家中,老妇人道了谢,他们才回转。

老妇人的家距离枯桥并不是很远,楚子羽原想着就这样回去镇上好好休息,但不想,被锦瑟拉着又跑去了枯桥那边。

“你们终于知道回去了,不是说过要早些回去的吗?”哑娘抱着小狐狸,坐在简陋的茶棚里安静淡然的喝着粗劣的茶水,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

锦瑟与楚子羽诧异,显然没想到哑娘会等在这里。

“这里好啊,很安静,还听了很好的故事。”哑娘叹息着望着远方,便就是这个瞬间锦瑟看到了哑娘身旁还坐着一个红衣的女子,柔顺的青丝漆黑如墨散在身后,身上红衣灼灼,衣上花纹繁琐,分明就是嫁衣。

“姑娘可是说我?我哪里有什么好故事可言,蒙姑娘不嫌弃,在这里陪着我这样一个无趣的人枯坐了许久。”茶棚的年轻妇人似是看不到红衣女子,以为哑娘说的是她,“不过姑娘若是愿意听,我倒是可以讲一讲。”

“我在等一个人,等着他回来。”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就像一场春花的盛放,不过转眼就迎来了秋日的凋零。岁月如此匆匆,前些时日还是年少时候,不过眨眼便就长成大人模样。

“儿时他总是欺负我,小小的个头,也就七八岁孩童的样子,总是老气横秋的说着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他啊,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村里好些人都看不起他。可他呀,从来都是笑笑,该怎样还是怎样。娘亲说,我不该和这样的人来往。可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人穷也好,富也罢,都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便就是这样的人教会我快乐,教我要开心的笑,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教会我要为自己而活。”

“你说,人这一生到底是为什么活着?为了功成名就?为了锦衣玉食?又或是为了生儿育女?谁又知道我们到底是为何而生,又是因为什么而来到这个世间?那时娘亲要我嫁给别人,显赫的家世,富裕的生活,足够我安稳的过完下半辈子。可我不快乐,显赫的家世没有带给我该有的优越,富裕的生活也没有给我该有欢喜。婆家家大业大,夫君的心思也不在我的心上,我似乎成了一个除了传宗接代再无用处的工具。不晓得生的意义,却也参不透死的真谛。似乎生活成了一个怪圈,我在圈内挣扎,进也不是,退也退不得。”女子恍恍惚惚的望着天边,似乎魂飞天外,怎么也拉不回。

这世道,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是太平的,便就是太平,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也总有着这样那样的理由让人拿起长枪,去洒血去赴死。

“兵戎相见,总要是流血总要是死人的,那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狱,去的人那样多,活下的又有几个?那人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的沙场,又是以着什么样的心情替换下了我的夫君?我不知道,当真不知道!也想象不出那人什么样的心情。不过可惜,命就是命,便就是被那人替下又如何?该死得还是会死,生生死死阎王的生死簿上自有一笔明明白白的账。只是不知,若是他知道他辛辛苦苦替下的那个人终归还是没有伴我左右,会是怎么的表情?寡妇也好,至少我可以有个不再嫁的理由,配不配得上那人都无所谓,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而已。”

妇人眼神悠远,眸里是整片荒芜的天地,如同她荒芜一片的心。锦瑟从她的眼里看不到半点的生机。

“时辰不早了,诸位还是请回吧。”年轻妇人开口,眼里还是初见时的麻木冷漠,就好似芸芸众生从未入得她的眼,也似她的世界荒芜干涸,不允许任何人的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