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是个很好的人,怕是担心哑娘害怕,就一直陪她说话,讲些他走南闯北的趣事,直到哑娘乏了才停下,守着马车让哑娘沉沉睡去。其实啊,哑娘是妖啊,她会怕什么呢,不过是感念人心的温暖而已。妖总是冷心的,最是多情亦最无情,因渴望着自己得不到的温暖,所以才会贪恋人间的情,然后万劫不复。哑娘很聪明,她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什么是能碰的,什么是沾不得的。所以,什么都适可而止,沾之即离,她总是能很好的置身事外。
翌日,他们醒来,稍作洗刷就接着赶路了,只不过两人间稍微有了交谈。哑娘本就不爱说话,否则,墨竹镇的人也不会戏称她为‘哑娘’,但好在马夫并不是话少之人,多多少少都能说些。而哑娘,早已听惯了锦瑟的唠叨,而今赶路又太过乏味,若是再不听人说话,怕是会很难熬吧?
这次西行要多远?哑娘他们一连赶了十天的路,在第十一天的傍晚才到。到了之后,马夫才发现,这里已经接近塞外了,这里是去往塞外的最后一座城池。他们夜晚在城内客栈住下,哑娘给了马夫一笔银子,让他这几日先在这里等着,等她事情一了就回去。
“姑娘是在寻什么重要的人吗?”
哑娘不解,“因为,你看,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的话,很少有人这么着急的。”
哑娘笑了笑,道,“不是,我着急只是因为家里有让我放心不下的人,我担心她出事。”
“能被姑娘担心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是啊,是个很好,又很单纯的人。总是以为自己长大了,是个大人了,什么事都要自己做,却不知,在我眼中,再怎样她都还是个孩子。”
许是哑娘装作妇人装惯了,说起话来都是老气横秋,但幸好,马夫心地善良,只以为哑娘是个可怜人,自小就照顾家里的妹妹,所以才会养成这样一副语气。
靠近战场的城池总难免有些混乱,城中人仗势欺人也是屡见不鲜,虽说整个时局还算安稳,但在这种地方,有点小摩擦总是很正常的。时不时的一场小规模的战争,百姓们也都早已习以为常,况且,士兵本就是经历过生死的人,生性狂放不羁,自会是有些痞性。不过还好,驻守这里的将军是个名将,这座边城在他的管辖下,比其他地方要好上许多。至少那些士兵不敢太过放肆。
话虽这样说,但是,在城中的一些地方,还是有些人不太守规矩,胡作非为。
“作孽啊!作孽啊!这么小的孩子......”
“就是啊!真是......”周围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的也没说的太过明白,只知道有的士兵又来作乱,搅得大家不得安生。
“老人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哑娘看聚在一起的人很多,还一副气愤无奈的样子,就问了问。
“唉!刘老汉的女儿让这群畜生给白白糟蹋了,作孽啊作孽!这让刘老汉可怎么活啊!”
“是啊是啊,刘老汉就这一个闺女,还指着她养老呢,现在可好,人被糟蹋了,命也没了!这是要刘老汉的命啊!”
“刘老汉一家可是好人呐!现下就只剩刘老汉一人,还年事已高,这可就不是要老汉的命吗!”
“城里的官呢?没有人问吗?”哑娘问。
“谁敢问呢!那人是尚书之子,城里的官根本不顶事,唯一能问的就是赵将军了,可是赵将军正坐镇十里外的大营里,哪能那么容易就能见到?我听说寻常的将士都难得一见,更不要提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了!”
哑娘也是无奈,时局不论动荡还是安稳,受苦的总是那些穷苦百姓,被欺压剥削的还是那些可怜的百姓。时也?命也!大势总无法更改,就像是水顺着地势而走,你总不能让它逆流而上。
但,水流太大,流速太猛,伤及无辜,我们也总是要拦一拦挡一挡的,虽然不一定会有成效,但是,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竭尽所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