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争吵

一连几日,薛梵都没有出府,安心的陪着沫挽说笑,安心的陪着家将吵闹,仿佛几日前的人或事从没有出现过一般。薛梵就像是把一切都忘掉,不记得小雀来过,也不记得方丈离去。

终于有一天,沫婷沉不住气问:“姐夫,瑰宝不找了吗?那姐姐该怎么办?”

薛梵笑笑,“放心,我不会让你姐姐有事的。”

都说薛梵是个一诺千金的人,可惜,现下他这样说,却不一定有人信。至少,沫婷便不那么相信。

“他还有着薛府这一干众人要考虑,自是不会像你想的那样毫无顾忌。”

沫挽显然早就料到会是这般情况,所以知晓薛梵怎样说时,也没有太大的吃惊,亦没有太大的失望。又或是她原本就没有抱有希望。

“那姐姐,当真打算就这样算了吗?姐姐你......”

“算了?哼,怎么可能!我还不想死,我的性命没人珍惜我自会珍惜。且,你当暗影阁是吃白饭的吗?现在也差不多该找到了。”

谭府墙外,哑女跟着楚影鸿一路来到这个地方,她看着眼前这个很不起眼的小院,竟觉得谭府里的气息莫名的熟悉,似是故人。

“终于...找到了!”

楚影鸿开心的笑,俊朗的眼里闪着危险的光。

说完,楚影鸿便背着手悠闲的离去,哑女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不远,哑女又回头望了望这座平凡的宅子。那微微有些破败的院墙里,似乎还隐隐传出阵阵的欢笑声。她叹息,被暗影阁盯上的人家,却也不知能有几口活下来?

楚影鸿停下脚步,回头看那个又开始走神的哑女。她总是这样,心不在焉又心怀悲悯。身为杀手,最不该有的便是这种情绪,与她说过多遍,她却总也不听。在鬼门关前走过几遭,也没有改变她这种性情。

说真的,楚影鸿想不通哑女这样的人,为何一定要做刺客?暗影阁也不是有入无出的地方,不想干的人随时可以离开!哑女却是不走。

楚影鸿有时会想,她是不是一心求死?可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他总不能直接问她‘喂,你是不是想死啊?’,这样太失礼,且不是楚影鸿的作风。况且,暗影阁本就是个不问来路不问出处的地方,这里有太多人有着太多的秘密。

于是,楚影鸿便只好把哑女带在身边,至少这样她就不用去杀人,不用在取人性命与不取人性命间犹豫,以至于丢了自己的性命。

而今,他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照料的人呆呆地望着一个平凡的府邸,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感觉,他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这个影子了。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却也已是不短。这三年里,哑女就像他的一个影子一般,安安静静的听他说话,安安静静的任他发火。不管楚影鸿同不同意,哑女都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

楚影鸿看着出神的哑女,眉头悄悄的皱起,他才不会管哑女到底是何想法,既然已经成了自己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有离去的那一天。除非是自己不想要了,否则没有人可以从他身边把他的东西夺走,即使东西本身也不行!

楚影鸿转过身去,不耐的咳嗽,提醒那个出神的人。哑女回过神来,又开始跟随着楚影鸿的脚步往前走。

她看着前方那个不太强壮的背影,想,大抵这就是命,他与她永远只能是这样的距离。一个追一个走,就如同阳光里的阴影,自己不过一个虚无的存在。楚影鸿大抵永远都不会看到身后的自己。

谭府里的人吵吵闹闹,比往日喧闹了许多。没有人知道就在这样一堵墙外,有着索命的两人来过。

“吴大哥,走这里真的有用吗?”

“有用有用,一定有用的!相信我!”吴大壮很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笨蛋麻雀,不要走那里!那个猪头根本就不会,完全是乱指挥!”萧烛快被笨蛋麻雀的笨蛋智商气哭了,都已经被吴大壮那个蠢猪害了无数次,却还是相信他。萧烛当真想要撬开那个笨蛋的脑袋看一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你还有空担心别人,快想办法解救吧,再有三步你就死定了。”

谭妄气定神闲的看着眼前这个安不下心的男子,跟他下着棋,不聚精会神也就算了,还分出一缕心神来关心别人的棋局,当真让人不爽!谭妄悠闲的眼神里,显然暗藏了一缕凶光。

许是目光太过凌厉,福伯不得不轻咳两声提醒。

唉,福伯也暗自叹气,自小雀这些人来到谭府,他便没少操过心。往日里总是怪谭妄表情太少,而今表情倒是多了,却累得自己时不时的注意提醒。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如此情况却也是自己找的。唉!

不错,原来这日闲来无事,他们便摆了两桌棋局,小雀同福伯对弈,萧烛与谭妄厮杀。奈何小雀与福伯棋艺相差甚远,从一开始便败得甚是狼狈。一个帮手吴大壮棋艺更是不堪,偏偏小雀还真的相信他,气的萧烛在这边直跺脚。

原本萧烛与谭妄的棋艺不相上下,自有一番看头,奈何,萧烛一半的精力放在了小雀上,当然也输的分外惨烈!这才有了刚刚的那一幕。

“少爷,晚饭做好了。”喜儿和巧儿两个丫头齐声道。

谭妄看了看那两个甚是机灵的女子,又看了看笑得甚是欢喜的福伯,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同别人说过:福伯原本有两年是辞了工作回了老家的。福伯家中尚有母亲健在,他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回去的那两年便就是为了照料母亲和操办幼弟的婚事。奈何,只等到为两个弟弟娶了妻子,还未来得及送幺妹出嫁,谭府就遭遇了不幸。福伯又因此离了家,寻来这里。为了找他,福伯甚至都没有赶得及回去给母亲送葬!

约莫是觉得自己年纪已大,福伯并没有想着娶妻,喜儿和巧儿,就是福伯离开的那两年收留的小丫头。

谭府遭逢巨变,福伯赶来之后,却也只是找到断壁残垣,幸得他向人打听到谭妄的去处,这才有了之后的相逢。也就在那样的一年里,福伯走南走北的找,亏得这两个丫头在身边,他才不至于孤寂失望。喜儿于巧儿就如同福伯的两个女儿,甚是得福伯的宠爱。谭妄一直都觉得有愧于福伯,却又不晓得要怎样才能补偿,也就由着福伯把这两个丫头宠得无法无天。

“这倒是借口,你早已把她们当作你的家人了吧?兄长宠着妹妹倒是天经地义。”

不知为什么谭妄突然想起这样一句话,那是自己一次推脱的时候萧烛说的,倒也是一直见血,刺破自己的谎言。他确实早已把她们当作了家人,便纵是他嘴上再不承认,他的行动早已表明了一切。

“你和你,你们的席位在那边,不准你们与少爷同坐!”

看吧,就知道这两个丫头已经被宠得无法无天了吧!哪有如此对待客人的。

“你们两个小丫头!......”萧烛气结,自从住进谭府起,这两个小丫头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他就没有一刻安生过。

“若是再吵闹,你便不要吃饭了,我们姐妹不招待你这样无理的客气!”

小烛觉得自己大抵要气坏了,心底的一团火滋滋的往外冒,烧的甚是旺盛。小雀见状赶紧向那两个丫头摆手,奈何喜儿同巧儿也不甚待见小雀,根本就是无视于她。

萧烛起身,咬牙切齿的走向两个丫头,小雀紧随其后,紧紧的拽着小烛的衣角。外人或是不知,可她甚是清楚,小烛若是发起火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你若是不信,举个例子吧。

就说最近的一次,一只喜鹊得罪了她,她一把火把那只喜鹊连同那棵树烧了个精光!那只喜鹊现在还秃了半身的羽毛没有长出来呢!

“你们想要怎么样?不就是怕小爷我断袖断到你家少爷身上吗,不就是担心你家少爷被小爷抢走吗,漫说小爷不稀罕你家少爷,也漫说小爷我不断袖,今日就算是为了你们这两个毛都没张齐的小丫头片子,小爷我都得断给你们看!”

大抵是气急了,小烛说完便十分豪气的抓了谭妄的衣襟,恶狠狠的压下头去!

屋内瞬间寂静,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嘴巴也长得大大的。

过了有多久?谁也不记得,只觉得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

哇的一声,喜儿同巧儿哭着跑开了。一屋子的人尴尬的站或坐着,不一会也全都鸟兽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