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不愿意我们继续这个话题,总觉得有些羞怯,且不合时宜,连忙说道:“好啦,明年的事,明年再说,我们先顾眼下的团圆饭。”
我和唐昊嘉相视一笑,心中了然。
这是1939年的最后一天,除夕夜,我们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已经分辨不清是鞭炮还是枪声了。在这样的日子,只要能吃上一口甜的东西,就觉得未来还有希望,明年会更太平一些。
过了今夜便是1940年了,初一的早上,室外光彩夺目、熠熠生辉,到处一片雪白,已然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了。
1940年春,大姐唐翠翠出嫁,嫁给了潘家庄的田勇。由此一个偌大的院子就只剩下我和唐昊嘉两个了。
我们在冬季收蒲公英、大小蓟,春季收雪白的槐花和香甜的桑葚,这些既可以食用,也可以拿来入药。夏收小麦和瓜果蔬菜,秋收枣子和梨子,将这些食物储藏起来过冬。
春天,土地解冻的时候,便又在前院和后院种下了诸多草药。由此制作粉剂便更加方便。偶尔缺失一两味药材,可以到云大姐那里购买,或者去钱满仓的药铺购置。
不论在什么境况和环境下,唐昊嘉依然不会放弃自己的音乐。我既知他的喜好,又想着自己从来也没有送过他什么礼物,于是我通过钱满仓的关系,又辗转买来一支箫和一把二胡,算是第一次送给他的礼物。
他果然喜欢,吹拉两不误。白天抽时间在地道里练习,过嘴瘾,晚上则会卧室练习,我虽然喜欢他的箫声,但是听多了,居然也觉得太吵,又不愿打击他的积极性,于是只有独自忍着。
村民们在这个艰苦卓越的时代,总是能够想到方法巧妙地对待前来扫荡的鬼子们。
有时候利用地道,有时候利用密不透风的芦苇林或者高粱地,只要能够救下抗日士兵或者自发组织的抗役小团体,他们觉得再危险都值得,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记得沦陷初期,百姓每日都处于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的状态,因为语言不通,要是真的遇上打野的鬼子,轻则受伤,重则丢了性命,因此有的村子里的人员损失将近一半,也因此激起村民的激烈反抗。
但是村民没有枪支弹药,唯一能用的武器就是猎枪和农具以及刀子。于是只能采取偷袭落单鬼子的方式来报仇。
唐村地处偏僻,周围的大路很少,距离鬼子的据点也很远,虽然会时不时遭受洗劫,家里的财物经常被一扫而光,但是村民之间相互传授经验,又挖了不少地道,所以比较方便转移财物和受伤的人员。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村民有了经验,开始越战越勇,虽然也有一部分人选择离家转移至南方,但是多数村民还是选在留在家乡,即使危险,也要守着祖祖辈辈生活的这一方水土。
我后来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战时的一些描述,说是在抗战前夕,南方某些地方,那时,生产和商务都没有受到战争和土匪的影响,由于当地地方军阀处置得当,一切生活井然有序,人民莫不安分乐生,他们并不知道北方人民正在苦难中苦苦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