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边翅膀
  • 陈媛
  • 1704字
  • 2021-07-23 16:16:05

一天之隔,竟是天差地别

“星汐,你快一点,你还在那儿磨蹭什么呢?今天是你表哥的状元酒,你磨磨蹭蹭去迟了,怎么好?”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口里的表哥与我同年同月生,就仅仅只比我大一天。

其实,我早已换好了衣服坐在床边,离我的床不远的地方放了一个小梳妆台,我坐在床边就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轻轻一动,浑身就会跟着不受控制地扭动。妈妈的催促声一声高过一声地传来,被催促得很无奈,我就从床边站起来带着些许怨气走了出去。

我们坐车到了我表哥摆宴席的地方。这儿很热闹,餐厅门口摆了一个用红纸贴的招牌,上面用金色的毛笔大字写着“祝贺×棵金榜题名”。当我看到这几个字,一种绝对的伤感在这一瞬间如海浪一样涌上心头。今天的主角——我的表哥,他就站在那儿迎接客人,同时也接受着大家的夸赞。想着跟他同年同月生的自己,如果不是身患脑瘫这种怪病,我今年是不是也考上了自己向往的大学。可一切幻想在现实面前都是罪恶的,我现在就是一个连中学都无法好好完成的辍学生。

“星汐,你来了?”过来跟我打招呼的是我表哥的妈妈,她人真的很好,她一直对我挺好的。

“你看你们棵多能干,居然都考上了××大学,人那么高,又长得帅,这孩子以后肯定是很有出息的。”妈妈说。我知道妈妈说的是恭维话、客套话。这些话像刺一样刺痛了我。

这时,我看了看就站在我跟前的表哥。原本个子就高的他现在显得更高了,而我就无可逃避地显得更矮了。此时,这鲜明的高矮对比让我想拔腿就逃,可是我还得站在那,听着大家无聊的寒暄⋯⋯

“你们都来了,站在这儿干什么呢?都快进去吧⋯⋯”这时,我听见了奶奶和祖祖的声音,她们俩老人一边朝这边走过来,一边对我们说。

“喔,快、快,你们都进去吧。”三姨跟我们说。

于是,我和妈妈跟在奶奶和祖祖的后面,一起走进了餐厅,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了。祖祖、奶奶、我、妈妈还有几个其他的亲戚坐了一桌。

这时,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大厅里的宾客都在纷纷入座。我左边是妈妈,右边是奶奶。

“你家的星汐就真的辍学了吗?”大家围坐在一块,在宾客还没坐满的时候,都闲在那儿没事干,不知哪个亲戚在那问了一句。

他不知道他这无心的一句话,让原本就伤上加伤的我又被深深地刺伤了。

“她啊,她那手写字跟不上进度,她去上什么学啊。她天天在学校就被那些孩子欺负,老师也不管。她反正迟早都会走上这条路的。”妈妈笃定地回答。她也毫不避讳什么,但这些话对我而言就像炸雷一样。

说实话,我听着这些话很委屈。在那样的时刻,我很想放肆地将我的悲伤释放出来,但看了看周围的人,我用一种几近残酷的理智强行地压住了悲伤。我感觉自己委屈的泪就要流出来,但我心里另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哭,星汐,千万不能哭啊,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你千万不能哭啊!”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终于,挨到了开饭的时候,大家都在一边吃饭一边谈论着一些与我不相干的事。刚才几句妈妈和别人对我辍学的谈论,无疑是在我辍学的这道伤口上撒了一层盐,让我很痛很痛。因此,我故意在吃饭的时候,把头低得很低、很低。我坐在这个桌子上,处在这样的环境里,我都是很低很低的。我只想这样,稍微宁静、安然地吃完这顿饭。

但是,很多时候现实往往是事与愿违的。刚开始吃饭没多久,我的那个表哥就由他父母领着来到我们这桌给大家敬酒。我因为刚才积郁在心里的那些痛,情绪有些不受控制,而这糟糕透顶的情绪直接影响了我对身体的驾驭。三姨领着表哥来敬酒,当大家站起来的时候,我也一边用手去端酒杯,一边摇摇晃晃准备跟着大家站起来,但就在我端酒杯站起来的那一瞬间,酒杯里的大半橙汁已被我晃出来了。橙汁随即就被洒到桌子上,然后又流得四处都是,我的衣服一些地方也被橙汁打湿了,坐在我身边的妈妈和奶奶的身上也都被溅到了橙汁。

“你慢点啊,你在慌什么啊?”妈妈说。也许她和我一样此刻觉得很窘,所以她语气难免急了些。

“你看嘛,就是她的那个手做什么都不方便,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辍学咯。”这时,我听到了我的祖祖那慈祥的声音。当我听到这声音和这句话时我再也憋不住了,因为衣服被打湿了一些,我借口去洗手间。当我刚跌跌撞撞“跑”到洗手间的时候,终于再也无法憋着我那厚重的悲伤,我的眼泪真的就如两条小河一样从双眼奔流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