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附近看了几套房子,收获了相同的沮丧,每套都油腻、局促,空气里弥漫着陌生的气味。最后看这套从北窗望出去,能看到半抹青山,房东张师傅看起来木讷老实,遂当场敲定。
中介拿出预备好的合同,张师傅慌了,说这得让他媳妇来:“她脑子好使,我脑子不管用。”他缩着脖子打电话,让人不禁猜想他媳妇必定是个厉害角色。
终于接通,张师傅用近乎求饶的声音说:“要签合同了,你快来吧。”他媳妇似乎说让他签,他急得涨红了脸,结巴道:“这么、这么大的事你不来?”一屋子人都笑。放下电话张师傅解释:“她会算,我不会算。”然后就耷拉着头坐着,专心等后援,关于房子的任何事都只有一个答案:“问我媳妇儿。”
他媳妇来了,笑呵呵的非常和善,顺利签了字交了钥匙。准备出门,张师傅忽然郑重提出有几个问题他必须交代一下:一是门后的一块地砖是挡门用的,不要撤走,免得门撞到墙碎了玻璃;二是窗外护栏里发白变脆的塑料儿童澡盆不要扔,冬天可以放大葱白菜。说完昂首出门,跟前面判若两人。
入住第一件事就是去扔那个澡盆,一米多点的窗户横着个破澡盆多难看!从窗户伸出手去抓住满是灰尘的盆边稍一用力,咔嚓掰了一块下来,怕碎片掉下去砸到人,不敢再动。好在那房子当旅馆住,早出晚归,休息就回村,也没多少时间坐在沙发上看那个破澡盆。
前一阵小半袋米生了虫,用个纸盒子装了放到澡盆里,第二天窝在茶几上吃早餐时窗外就有两只麻雀同时用餐。我看着它们,它们也看着我,两颗小脑袋此起彼伏,伸长脖子侧着头小小的圆眼睛满是好奇。
动辄雾霾,那抹远山不易见到,破澡盆上的鸟儿成了这房子唯一可看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