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夏天,在厨房里忙得过于投入中了暑,自己却不知道,走到客厅里和人说话。说起某件事,坚称自己知道,还说当时是怎样怎样的情景,说的时候脑子里回放着画面,历历在目。在场的人都说不可能。因是小事,无需计较,也没坚持,心里认为自己是对的,又疑惑所有人为什么集体失忆。半小时后,中暑的难受劲儿上来,折腾到半夜才睡稳。
第二天上网查中暑后怎样调理,看到中暑有个症状叫谵妄,吃了一惊。昨天我言之凿凿的事,难道是受了热的神经在作怪?早就知道神经会玩各种把戏,比如白天在海里泡过,晚上躺在床上还能清楚地感觉到海水冲压皮肤。这一次把戏玩得太大,竟然开启了创作功能,无中生有起来。
人一直都善于利用神经娱乐自己,比如酒到微醺,或者恋爱时的沉醉,短暂的失控中无所不能的自由,覆盖了全部远虑近忧。我们从经历的一件件事中缓慢成长,一点一点驯服神经,痛苦时忍住不哭,开心时控制着不笑,后来就真的哭也不痛快笑也不彻底。人们把这叫成熟。
一棵树被不断地修剪,最终长成个圆球儿,那是园丁的成就,也是树的悲哀。热昏了头,神经失去控制,自己编了个故事,人没有分辨能力,信以为真,有了一段不曾经历的经历。
这样的事,不中暑的时候也频频发生,更有意思的是,还没有醒过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