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倒下的那一刻到现在，我就没有恨过你，我也很高兴，你也一直把我当做朋友。”赵崇天将手搭在钱霄殊的肩膀上，“我要在最后的时间恢复意识，其中一件事就想亲口对你说的，我根本不恨你，你就不要一直深陷自责了。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活在我的阴影里，你看，你身边不是还有在乎你的伙伴吗，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我能感觉到他也很在乎你。”
赵崇天看着跪在钱霄殊身边的闵秋：“你们一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走上这条路的，及时回头，不要被过去束缚。”
亲耳听到赵崇天对自己说这些话，钱霄殊终于绷不住了：“可我要了你的命，你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不惩罚我！”
“你在我之后，不是没有再杀人吗，这不就说明我死的有意义吗。”赵崇天微笑着安慰道。
钱霄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明明没有什么好哭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往下掉。
闵秋见状，伸着手在半空中，想去安慰钱霄殊，却不敢。
赵崇天一把将他的手放到钱霄殊后背：“及时表达自己的情绪，不要藏着掖着，不然你想关心的人怎么会感受到你的情感呢。”
闵秋点点头，轻轻拍着钱霄殊的后背，就像他的母亲小时候哄自己一样，希望钱霄殊此刻能好受一些。
一旁的赵渊理看着他们，无奈地叹息：“明明都是一些脆弱的孩子，却被人当做杀人工具培养利用……”
“算起来我也有错……我曾是这些孩子的头目……”吕静山心里也有些难受起来。
“若不是人们的贪念，欲望，或许本该属于他们的生活不会那么糟糕。”赵渊思说着，走到了赵渊舒身旁。
“大哥，三弟……你打算怎么处置。”赵渊思并不想把他交给官府，因为那样就太便宜他了。
赵渊理还想和赵崇天说几句，只是对着地上的赵渊舒摇头：“等会吧，有的是时间处理他。”
赵崇天很少看见自己的父亲露出那样的神情。
不舍，悲伤，明明知道马上又要再次失去他，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还是赵崇天开口说：“是孩儿不孝，不能陪着爹您了……”
说着，他朝着赵渊理跪下，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再次抬头起身，他说：“希望您不要怪霄殊，他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若是他可以选择，我相信他不会再选择杀害我了。”
赵水柔却反驳：“也就只有你天真的认为所有人都是好人，被人杀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赵崇天摇摇头：“有警惕性是好事，但你也要试着接纳那些你不喜欢的人。我承认我确实天真了些，可我也收获了真心待我的朋友。”
“你这么说，只会让我更自责……”钱霄殊苦笑。
赵崇天想了想：“那就多做做好事吧，就当还债了。”
“孩子……”赵渊理伸手想抚摸赵崇天的脑袋，却发现他原本的黑发中，窜出了几丝银发。
赵崇天也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还有一个请求：“能像以前那样……抱抱我吗？”
“大哥……”赵水谣哭着冲上去抱住了赵崇天，原本以为冰冷的胸膛竟然有余温，只是这能维持的温度持续不了太久了。
“阿谣，不要难过了，说不定你们再次见到我，我都得喊你们一声姐姐了。”
赵水柔也上去抱住了他，赵崇天说：“小妹，我娘就麻烦你照顾了，还有爹爹，少跟爹爹斗嘴，几个孩子里面他最疼爱的就是你了。”
赵渊理等两个孩子离开，也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赵崇天没再说什么，同样含泪抱着自己的父亲。
“孩子，你受苦了……受苦了啊……是爹爹没用，没保护好你……”
放开赵崇天之后，他的头发已经全白，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钱霄殊还没开口问自己能否像他们一样和赵崇天做最后的告别的话，就被赵崇天抱住了：“你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很高兴能遇到你，下辈子要是还能相遇，希望不要再有这些事情了，我们可以像正常的朋友一样相互串门，看着对方结婚生子，老了之后一起喝茶下棋……”
赵崇天又小声对钱霄殊说：“我吃那药，确确实实是为了你，为了你能放下这件事。你或许以为我死的不明不白，但其实我是知道的。我真的不恨……一点也不……”
赵崇天身上的余温散去，再次变为一具冰冷的躯壳，只是这一次，已经完全无法辨认他的容貌了。
尸体已经腐烂，变得面目全非……
闵秋有些诧异，因为眼前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尸体是腐烂了，但更像是被抽干了血液之后再腐烂的。这很像当时玄月对老船长做的事情，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尸骨没有变成灰烬。
殷素雪看着尸体，缓缓开口：“药效已经过了……”
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过了，毕竟有的人虽然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但他爱过关心他在乎他的人，那股温暖会一直让人铭记于心。
悲伤过后便是愤怒，几人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赵渊舒身上。
再刚刚几人做告别的时候，玄月去看了赵渊舒的记忆。
不得不说这人还挺老谋深算的，看似是个笨蛋，实则背地里确实有一套计谋。
“我能说话吗？”他见大厅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微妙，主动打破了宁静。
两位当家的只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并没有说什么。
吕静山说：“这孩子能力特殊，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说来听听吧。”
玄月说：“我本以为这家伙是想用赵崇天的尸体来养着那妖的意识，然后让你们最亲近的人来对你们下手，但是好像不是这样的……他是在做实验，等到他弄清楚秘术之后，就会把血池里的白骨做成一个军团，那些都会是他听话又能干的助手。”
少年一愣，问：“我……吃的？他说……完整……让我……扔……血池……”
“你吃了多少人？”玄月问他。
少年回答：“十……”
赵渊理皱眉：“我们的家丁……前后离开了十个……我起先以为是哪边的家丁做的不如意直接离开了的，工钱似乎都没结，难道……都是这畜生把他们抓来杀了？”
“不错，是他把家丁弄得半死不活然后给他吃了，并且说要让尸体完整，不能让骨头脱落。”玄月说，“因为他还要留着那些尸骨造一个小军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