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上京格外热闹。
处处张灯结彩。
连日来的大雪,虽给交通带来不便,但想起明年的丰收,这些不便也都变成了小事。
皇帝体恤百姓。
在上京内外设立暖房,命官员设立粥棚接济穷苦的百姓。
外城也很热闹。
各个店铺都挂上了红布,有些店大的,还挂上了红绸。
年关将至,大衍举国同庆。
衍昭被几个宫女梳洗完毕,换上新衣,像一个瓷娃娃,惹得后宫众妃喜爱连连。
衍琞登基后,原来的藩王妃吕氏正式册封皇后。
后来又进行一次选秀,目前后宫总有一后两妃四美人。
大衍四位皇子,一位公主,除了四皇子衍昭年纪太小,其余三皇子再衍琞登基后第三年,陆续继位藩王,公主也册封为帝国长公主,领一郡之地。
再过几年,衍昭也会被册封出去。
大衍四位皇子,均有向那个位置争夺的权利。
这些年对于三个哥哥的明争暗斗,衍昭心里也有些了解。
迈入大殿内,后宫诸人皆在。
畏惧首位,是一位慈祥的老妪,脸上皱纹虽深,但看着挺精神。
自己的母后吕氏坐在下首小心服侍着。
“皇孙拜见皇祖母,拜见母后”。
老妪开心的说道:“快起来,昭儿快来祖母这里”。
衍昭起身,向几个妃子美人行礼后,快步走向老妪。
老妪为如今太皇太后,娘家姓徐。
一生有三子,二子五岁筑基出了岔子,没几个月就薨了。
长子当了皇帝。
称衍恒宗。
衍恒宗一生无子,驾崩的突然,而衍恒宗这一脉,衍琞血缘最近,威望最高,故才有衍琞兄终弟及的合法性。
衍昭乖巧的拖鞋上榻,徐氏疼爱的捏了捏他的脸:“七心居新上的糕点,孙儿快吃”。
一旁的皇后笑着道:“您就宠他吧,这糕点老大老二都没吃上,他却先吃了”,
徐氏看着孙子吃东西的样子,心里越发喜爱:“他俩都是大人了,吃什么吃,寡身孙儿想坐哪儿就坐哪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对了,老大老二都回来了,老三去哪了”?
吕氏连忙回答:“老三远,送信的说许是明日能到”。
徐氏点点头:“老三比昭儿大不了几岁,如今也有十五,封了那么远,苦了孩子,听说他的封地土司作乱,不行就再派些甲士谋臣,帮帮他”。
皇后吕氏做出悲哀的表情:“是啊,老三走的时候才是个不大点的孩子,南方不比我们,毒虫瘴气布满,土司也不服王化,确实辛苦”。
:“你做皇后的,要帮儿子,我们这位陛下,整日里就是修炼,儿子受苦也不管,前段时间那个叫崔什么的,上书弹劾,如今怎么样了”?
皇后一听,脸色一变,连忙岔开话题:“听说是降旨问罪了,后面的臣妾也没问,对了,老大有子了,如今未过夭折时日,他说过两年抱过来给您瞧瞧”。
一听有了重孙,徐氏脸上高兴:“寡身生了三个儿子,二子夭折,剩下两个也没生下几个”,一指衍昭:“靠着这四个怎么能行,民间都讲求多子多福,这皇家香火,万万不能断了”。
一说到儿子,徐氏脸上也有些伤心。
看着吃完擦嘴的衍昭,疼爱的抱在怀里:“昭儿开口,这是天大的喜事,如今四海平定,天下太平,要是我的老二还活着该多好”。
众人一听老太后说起了伤心事,连忙安慰。
徐氏儿子早早离开,这是她心里一件难过的事情。
而衍昭受宠也与此事有关。
当年衍昭被已经故去的衍恒宗下旨,接到上京医治。
太皇太后一看见衍昭,就留下了眼泪,嘴里不住喊着:“老二,老二你回来啦”?
如今的衍昭逐渐长开,但和徐氏二子还是有些相像。
加之衍昭幼时遭遇,使得徐氏对衍昭的疼爱远超其他几个皇子。
安慰了好一会,老太后不再难过。
几人也讨论起祭司事宜。
今年的祭司不同往日,规格极高。
连“三天”都派了重要人物参加。
而此时的紫云殿内,也坐满了商量祭司事宜的大臣。
衍琞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大臣们相互之间激烈的讨论。
“右相,此次祭司主持,都说好了为青云宗大宗师,各项东西都准备了,怎么突然变了”?
右相徐孑撇了一眼刚才说话的人,没有出声。
马上,就有人替他说话:““三天”派了一位大主持前来,本次祭司关乎天下,当然要地位更高的人来主持”。
:“青云宗立新土八百载,为天下门派之首,又是我大衍国司,这“三天”的一位大主持,如何居于上位”?
:““三天”抵御旧土也有八百余载,为整个新土守护者,有了“三天”,也是对其余诸国的威慑”。
:“………………”
其余官员吵的不可开交,衍琞看似漠不关心,实则在看两位丞相。
无论下面的人怎么吵,左、右二相不为所动。
两人相对而坐,没有交流。
:“如果是三百年前的“三天”,称一句守护者不为过,可如今的“三天”徒有其表,要不是他们,北宛能夺我三郡之地?
“守护者?哼,我看是蛀虫罢了,他们不单掌握故土的资源,反而新土的产出,他们也要插一道,这是什么道理””?
此时的右相终于有了表示:“张大人!”
张相如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向着皇帝跪下:“陛下,臣一时口无遮掩,望陛下责罚”。
衍琞面无表情:“罚俸三月”。
听见皇帝开口,众臣也安静下来。
衍琞看着低头的左相道:“严相,你是什么想法”?
严世如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子,向着衍琞拱手行礼:“回陛下,此次祭司,乃祭司皇家先祖及各位英烈,青云宗自开国太祖陛下以来,便是我大衍国司,前些年的祭司,都由他们主持,今年青云宗大宗师亲至,该由他主持”。
衍琞没有说话,反而看向右相徐孑。
徐孑年轻一些,也走上前:“陛下,新土各国对“三天”的承认是一致的,陛下御极以来,虽四海升平,但依然有些撮尔小国,不服王化,“三天”大主持的到来,正好证明我大衍统治新土的正当性,也可震慑国内外肖小”。
严世如冷哼一声:“前朝大秦暴虐,至故土侵袭加重,民不聊生。各地纷纷起义,我大衍太祖皇帝不忍百姓生灵涂炭,将一盘散沙重新回笼,建立大衍,乃奉天承命,不需要“三天”来证明”。
徐孑先是拱手,接着道:“太祖陛下建立不世奇功,若再得“三天”加持,王朝万年也未尝不可,况且如今故土侵袭更甚,三天也有些力不从心,我大衍为新土最为强盛之地,“三天”代表天下修炼者的圣地,两者相加,我大衍王朝永固,“三天”可继续抵御故土,两者都可收益”。
右相说完,众官员又七嘴八舌的讨论。
这时,镇抚司大司马陆斗上前。
陆斗为镇抚内外司总管。
外司对外,主要负责他国情报,修炼者乱法,在特殊时期甚至可以直接越过兵部指挥大军。
而内司主要负责监察百官。
镇抚司在大衍地位特殊,大司马陆斗地位可以与左右两相持平。
陆斗先是看了一眼众官员,接着对衍琞行礼:“陛下,右相说的有理,但也有些偏颇。”
衍琞示意他继续说。
:““三天”守卫新土不假,但新土各国也每年都在派遣甲士,修炼者一共抵抗,如今故土侵袭加重,各国派的人也越来越多,这虽是各国本份,但“三天”不但每年要各国资助,连各国派出联军收获的资源也要截下三成。
按照比例,我大衍国力最盛,每年派出的人最多,有些小国仅仅只派百余人,而我大衍却要派一万精兵和入了品的修炼者,他们功劳最大,收获资源最多,却被截取的资源也最多,这是为何”?
听完陆斗的一番话,百官点头。
而左相严世如趁热打铁:“陆大人言之有理,我们感念“三天”功绩,但三天有些做法实在让人寒心,通过此回祭司,我们也要让“三天”知晓我们的不满”。
大家都不说话,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只等皇帝最后裁决。
衍琞起身,百官跪。
他没有理睬百官,径直走向殿门,看向殿外。
大衍建国二百余载,皇宫继承秦,二次修缮。
但依旧抵不过岁月的侵袭。
有些地方的朱漆已经脱落。
百官无人动身,左右两相跟在衍琞身后。
衍琞转过身:“此次祭司,请青云宗大宗师主持,而“三天”的大主持,替朕起草奏表,于祭司当天,同朕一起,上慰英灵”。
百官齐道:“陛下圣明”。
而有几个官员还想站起来说些什么,被右相徐孑眼神制止。
按照祭司礼仪,主持祭司中,地位最高的并不是皇帝。
谁主持祭司,谁地位最甚,能主持祭司的,可以等同于国家认可。
看似青云宗在朝堂内赢了一局,但“三天”的大主持居然可以同皇帝一起奏表,地位也不差,毕竟奏表这件事,近几十年来,是只有皇帝能干的工作。
百官开始心里嘀咕。
如今朝堂被左右二相把控。
陆斗虽然地位尊崇,但国事很少参与。
看着右相,众官员都觉得此次,是徐孑输了一头。
退朝后。
众官员三三两两离开。
嘴里还讨论着朝上发生的事情。
左相坐在门外,似乎在等什么人。
徐孑看了一眼严世如,微笑拱手:“老丞相”。
他比严世如小十岁,虽地位相当,但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行礼问好。
严世如也报以微笑:“徐大人辛苦”。
:“都是为国事操劳,严相老当益壮,陛下和我们都指望着您呢”。
:“徐大人后生可畏,还要多多办事,为君忧心”。
两人简单打了招呼,徐孑离去。
左相严世如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一会儿,镇抚司大司马陆斗出来,看见严世如,行礼:“严相有事?”
严世如微笑:“陆大人秉公直言,本官在此等待,是为感谢”。
陆斗连忙回应:“严相言重了,本官从心发言,当不得,当不得”。
严世如依然微笑,缓缓起身。
陆斗搀扶。
严世如拍了拍陆斗的肩膀,在太监的服侍下,坐上了轿子。
陆斗行礼后正要走,严世如却掀开小帘:“陆大人,你我为君分忧,以后还需多多沟通”。
陆斗再次行礼:“严相先行,晚辈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