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文皎月147,灯灺

到底是站累了,随意挑了个离得最近的蒲团又是这么一做,略微整理猛的抬头望向正前方那里灯火通明,蜡烛摇曳。

她声音一如既往干净从容“不了,不疑兄你似乎忘了,你与我并非本家,我还没那么闲多找事。”

空气在此停滞宁静。

好半晌,跪在蒲团上的凌不疑重重呼出口气。

“多谢”多谢你愿意在此时陪着我,多谢你陪我渡过艰难时,多谢他也不知该谢什么,总之他想对文皎月说声谢。

“无事,大将军您无需多礼。”文皎月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保守答道。

嗓子一痒,没忍住又咳了两声,声音不大,但落在恢宏空荡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你的咳疾还没好吗?”

文皎月翻了个白眼,来时也问了差不多的问题,如今还来问。

“小毛病不当叨,都是富贵闲兵,待到战场之上,倒也听话。”

“你…”

“今日是霍将军祭奠,我还不想与你撕破脸。”文皎月抢先一步说道。

文皎月下意识就忆起平日里,凌不疑逮着她的爹系发言,抢先堵住某人嘴。

其实他凌不疑想说:这些年你辛苦了,若你愿意有我在,你不必如此费神。

可话到嘴边被人堵回来。

也罢,如今不是表白的最好时机。

她肯留下被自己,凌不疑心里就很欢喜了,他们这也算见父母了吧!

若是阿父还在,定然会很是开心,自己领了个这么好的新妇来拜见。

在他心中,早就把文皎月当成了他的此生唯一。

许是确实无趣,一棍子下去说不了三句话,文皎月拍拍屁股起身就要走。

“你要走?”

“嗯”文皎月应了声。

“你今日可有时间我请你喝茶。”

文皎月理都不理,抬脚就要走,可终究没忍住转身阴阳道

“凌将军,别怪我说话不中听,我可没你那心大。”

随着大殿门合上,留下光影里的灰尘与跪在蒲团上挺立的人。

汝阳王府内

汝阳王妃带着她们姐妹俩祭拜亲人。

待到裕昌回房后,她与大母进了密室,一一亲手点烛祭拜。

文皎月莲花坐在蒲团上,闭目默默念了着往生咒,直至残阳如火,汝阳王妃派人来叫她用晚膳。

她起身跟着菘蓝走出去暗室,行至门口,扶着柱子回头一望烛海无边,灯色昏黄。

烛光摇曳,叫人说不出的压抑!

“走吧!”她出声道,似呢喃似低语。

“是”站在旁边等候伺候的菘蓝规矩应道。

夜里凌宅

凌不疑正与梁邱起梁邱飞俩兄弟算计人那。

下午他去过杏花别院了,与剧里一样霍君华继续发癫。

唯一不同,就是霍君华抓着上次文皎月送的精致杏枝,霍君华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忘记了,偏偏是怎么想都想不到。

凌不疑还以为姑姑是喜欢汝阳郡主,并未联想到其他。

从杏花别院回来,天色不在,日暮降临。

骑马归来,远远瞧见城郊荒芜之地,有一白衣少女在跳舞,似乎是巫女。

那舞虽未带面具,依旧能看出傩舞的古老厚重,天幕湛蓝如许配合这样的舞蹈,有种诡异寂侘的美。

凌不疑稍稍放缓马的速度,遥遥瞧着。

那人身型有几分文皎月的意思,原本遇到这种事,凌不疑与其他人一样,心情好便赶走,若是正常杀了也无所谓,实在是太不吉了。

只是今日他不想管,若那人是文皎月多好,今日是他亲父祭日,也算是对他的祭祀奠仪吧!

踏马而去,只留黄沙满天。

单手托月亮相,舞毕。

文皎月久久不曾挪动,依旧保持着亮相动作。

风吹过山谷,爬上山坡,吹动青萍,拂过万柳,不知归去。

好半晌,文皎月才收回手。

这支舞是跳给原身那个小女孩的,只愿这一舞能博她一笑。

还真好笑,都死了,哪来的一笑?

这里是原身的衣冠冢,没错,她立得,因着无牌无碑,土包也不突兀,无人知晓。

这也就罢,放眼望去,旁边还有好几处土包,这是原身父母兄长家人的衣冠冢。

孤城案,一家子尸骨无存,唯有这处坟包,除了她与大母裕昌外,汝阳王都未曾来过,甚至连过问都没有。

用汝阳王昔日部曲的话来说:少主何至于此?

汝阳王总是拿保护昔日部曲为由,对这个家彻底不负责。

可他争论起来也没做什么,大家该打压便被打压。该战死还得战死没区别。

对自己的亲生儿孙糟糠老妻都如此,汝阳王昔日部曲哪还有胆子誓死效忠,谁不怕兔死狗烹人死茶凉?

剧里,裕昌没能撑起汝阳王府的门庭,那些部曲唯有死命抓着最后倚仗汝阳王,哪怕明知岌岌可危,那也无法。

如今不同,她还在,带兵杀伐她文皎月不输任何人。

半截入土的汝阳王和她比起来谁轻谁重谁更有前途一目了然。

更何况,这些人中还有部分是她阿父阿母与叔父的部曲。

康庄大道谁不爱走?

夜色中,几个身披黑披风的神秘人,簇拥着一同样身披黑风的神秘人,登上一架十分低调的马车朝城门驶去。

上马时隐隐露出黑披风下的白素衣。

隔日

文皎月刚从宫里出来,她接了治理水患,安抚灾民的旨意。

说是接旨不如说是自荐。

黄河涨潮,轻易冲垮村庄,百姓手无寸铁,哪里能抵挡,死伤无数。

朝野之上,官员大臣都忙着站队,谋划着从龙之功。

文帝也忙着掌控时局,死几个村落不过小事不值一提。

文皎月却不这么想,她需要人心名声,左右她也不站队,与其困在院子里不出门,不如做点实事。

汝阳王府门口

“郡主,王爷回来了”管家大老远就迎了上来。

他已等候多时,你说这老王爷早不回晚不回这时回来,又作什么妖?

“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可叫我前去拜见?”文皎月边走边解下身上披风递给婢女。

“什么事?小的不知,只是王爷说他要在正堂见你。”

文皎月脚步顿了顿“蔷儿也在?”

“是,王爷一早叫她去候着了。”管家想了想,悄声补充道“王爷看起来脾气不太好,郡主小心着点。”

“我知道”她扭头看向管家“你放心我有数。”

两位郡主是他看着长大的,孰轻孰重,管家心哪能不便宜。

正堂

还未走进屋,便看到汝阳王颐指气使数落着裕昌。

这还能忍?文皎月想都没想大踏步迈了进去。

“大父…。”

“闭嘴,竖子给我跪下”汝阳王还真是老当益壮,这随手抄起的错金铜炉直挺挺的砸了过来,若不是她侧了半步,怕是如今早已头破血流,当真是半分留情都没有。

“嘭”的一声沉闷重物落地,随后滚了滚,砸的香炉上的金漆花纹都损了三分。

“王爷”汝阳王妃心惊肉跳,没忍住叫道。

“阿姊”裕昌也吓了一跳,脸都就白了。

文皎月倒是还算淡定,绕开铜炉走进堂内,随后直挺挺跪下。

“小畜生,圣上旨意你也敢作践,倒反天罡,倒反天罡。”

原来是来斥责她阳奉阴违,压根没祭拜霍氏的事。她还以为是什么。

原就是汝阳王来找发泄口垃圾桶啊!

难得他还知回来,原想着为着裕昌忍忍就过去了。

毕竟哪个孩子不想都有个爱她的家人。

如今看来又是空欢喜一场。

“圣上待我家不薄,本应肝脑涂地报效,如今因着你这竖子,我这老脸放到何处?竖子竖子”汝阳王抄起手边的羽觞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她身上就是一掷。

文皎月不言语,任由滚烫茶汤打湿她的衣衫,依旧一丝不动,挺直腰背。

文皎月听不清也不在意汝阳王骂了些什么,反正中心主题就是她给脸不要脸,拖累了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