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完全亮，清晨的寒气带着些许湿气在草原上徘徊。
晨雾像轻纱一样铺展开来，遮住了远处的山脉，只剩下些微模糊的轮廓。
天际线渐渐由深蓝转为浅灰，几缕阳光从云层缝隙间透射下来，像是涂抹上了一层金色的油漆。
罗柏在床上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
屋里光线昏暗，他伸手抓过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时间赫然显示6:00。
“糟了，起晚了。”他低声嘀咕，眉头皱了起来。
昨晚设好的闹钟显然没起作用，而今天偏偏是牧场一年一度的夏季牧场轮换第一天。
他本该比这早起，和托德、卢克一起为今天的工作做好准备。
牧场轮换是整个摩根牧场运营的核心部分，绝不仅仅是将牛群简单地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草场的恢复、气候的适应性、土地的合理利用——每个环节都关乎牧场未来几个月的成败。
轮换顺利与否，不仅直接决定了牛群的健康和牛肉的品质，还影响着未来草地的肥沃程度和盈利能力。
对于罗柏来说，这项工作不仅关乎牧场的效益，更是代代相传的责任。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琢磨托德和卢克此刻可能已经做了什么。
按往常的习惯，这两人通常会在凌晨四点起床，查看围栏，检查牛群，确保一切准备就绪。
但罗柏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卢克的短信迟迟没有出现。
这不符合托德的风格。
按理说，这家伙通常会在前一天晚上就让卢克发消息确认每一步计划。
也许是分家之后，两兄弟不太愿意主动麻烦他了？
罗柏甩了甩头，把这些杂乱的念头抛开。
他来不及琢磨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赶上今天的行动。
尽管八号牧场的牛群还太过年轻，暂时不需要参与轮换，但罗柏心里明白，终有一天，这片牧场也会纳入系统，而到那时，他需要托德和卢克的全力支持。
“互相帮助才是道理。”
罗柏心想，同时迅速套上工作服和那双老旧的皮靴。
靴底结实防滑，正是为这种复杂的地形准备的。
而且他还需要学习一下轮换的内容，毕竟之前不太熟悉。
“应该还来得及。”
夏季牧场轮换刚好在八号牧场附近山上的公有土地上，而且早上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有传送门在，应该还赶得上。
罗柏还在裤腿上绑了一副磨损的蝙蝠翼护腿，皮革表面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可靠。
它能有效保护他的双腿免受马鞍摩擦以及灌木、仙人掌的刮伤，这样的装备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必不可少。
他昨晚已经提前填满了自动喂食器，并且换到了和牛的区域，今天便省去了喂牛的麻烦。
罗柏传送到牛棚的时候，顺手检查了一下美洲野牛牛犊的状况。
这些小家伙精神饱满，悠然地在草地上啃食着鲜嫩的草叶。
一声轻柔的嘶鸣划破清晨的寂静，那是他的摩根马——踏雪在唤他。
这匹马性情温驯，聪明伶俐，总能敏锐地捕捉到主人的情绪变化。
此刻它扬起高高的脖子，呼吸间喷出几缕温热的白气，在清晨清冷的空气中化为无形。
踏雪那双清亮如镜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罗柏，仿佛在催促他抓紧时间。
“好孩子，今天可有得忙了。”
罗柏低声说道，手掌轻轻拍了拍踏雪的脖颈。
踏雪回应般地摇了摇头，鬃毛在微风中微微摆动。
他麻利地为马儿装上马鞍，扣件碰撞发出的清脆声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几分钟后，罗柏已经翻身上马，拉起缰绳，随着踏雪四蹄轻轻落地，低沉而有节奏的马蹄声在晨光下回响开来。
沿着山路骑行了一段时间后，翻过山，拐过一个弯，罗柏远远就看到了托德和卢克骑马的身影。
他们正忙碌地驱赶着牛群，牧场的皮卡停在不远处，几名牛仔的喊声此起彼伏：“嘿！嘿！”
空气里混杂着牛的低鸣声和牛蹄踩踏地面的闷响，整片山谷都仿佛被唤醒了。
罗柏催促踏雪加快速度，但不小心闯入了牛群即将下山的路线上。
一头受惊的牛猛然跳起，带着几头同伴偏离了原本的路线，绕了开去。
“早上好！抱歉，走错了路！”罗柏举手示意，语气带着几分歉意，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
托德骑着马迎了上来，他胯下的马不忘和踏雪碰了碰鼻子，显得十分亲昵。
托德将帽檐往上一推，冲罗柏点了点头：“早！”
他嗓音低沉而带着些许沙哑，显然已经忙了几个小时。
“所以，接下来是什么计划？”罗柏问，一边拍了拍踏雪的脖子，试图安抚这匹今天显得有些兴奋的马儿。
托德耸了耸肩：“先让牛群下山，接下来你就跟着我们走，学着点。”
罗柏点点头，心里一阵轻松——虽然起晚了，但他总算赶上了这场牧场年度大戏的序幕。
托德没有给罗柏太多解释，调转马头就回到了队伍前方。
罗柏也没有多问，拉了拉缰绳，驱使踏雪跟上。
他一边骑行一边观察卢克和其他牛仔的动作。
牛群正慢慢沿着山路移动，偶尔有几头脾气大的牛不愿听从指挥，试图偏离路线，但很快被经验丰富的牛仔们驱赶回队伍中。
牧场轮换绝不是单纯的驱赶牛群。
就算是驱赶牛群也有非常多的技巧。
牛仔们要确保牛群始终保持适当的速度，避免太快或太慢，也要注意每头牛的状态。
一头疲惫或受伤的牛可能拖累整个队伍，而一头过于活跃的牛则可能引发混乱。
没有牛仔会直接骑在牛群前方。
理论上，牛群越少意识到自己受到控制，就越倾向于保持安分。
在牛群两侧，平行于队伍并稍稍拉开距离的是一排牛仔，他们之间相隔较远。
这排牛仔中，最靠前的托德略微领先于牛群，他也是作为今天的指点骑手。
而排在他身后的一列牛仔则是摆动骑手或者侧翼骑手。
至于最后的卢克，则是尾随骑手中的一员，负责收尾。
托德显然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他时不时吹响一声口哨，或者用绳索轻轻挥舞几下，便能让牛群重新归位。
“喂，新来的，别光看热闹！”卢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语气一如既往地带着调侃，“帮忙照看下右边那几头牛，它们好像想溜到树丛里去。”
罗柏闻声抬头，果然有几头牛朝右边偏去。
他轻轻踢了踢踏雪的肋部，马儿立刻灵巧地调整方向，载着罗柏迅速拦在那几头牛面前。
罗柏挥了挥手，发出低沉的吆喝声：“嘿，回去！”
牛群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气势，乖乖转身回到队伍中。
“不错嘛，看起来还挺像回事。”卢克吹了声口哨，语气里透着点意外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