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何为魔

宁炎的思绪在无边无际的黑雾间行走，如同一片汪洋，无法挣脱。

数年的修行磨砺了宁炎的心性，尽管没有任何把握脱离困境，但宁炎也尽量保持情绪稳定，思索转机。

就在他思索之际，一个悠久不朽的老人声音响起，言语里带着沧桑：“年轻人，你好，我已经很久不曾等到下一个触及此境的人了。”

宁炎感知到从自己灵魂深处传来的声音，同样用灵魂恭敬回应到：“前辈好。”

“呵呵，我已经活了太久太久，你可以不必那么拘束，我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前辈你说。”宁炎在灵魂中回答。

“你应当是修炼了一种天魔之功，从而来到了这里，对吗？”老人笑呵呵地问道。

宁炎点了点头：“是。”

“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什么是魔？”老人继续追问。

“生灵堕落者，谓之人魔；天地诞生，谓之天魔。”宁炎认真说道。

“嗯，这确实是不算错误的答案，但还是解答不了我的疑问，魔的存在是为了什么？魔又应当做些什么。”老人语气平缓，带着几分肯定道。

魔为何存在？魔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让宁炎皱起眉头，他从未见过真正的魔，如何说得清。

魔的概念，对他而言模糊不清，只在书上看过只言片语，回答起来着实无从下手。

“呵呵，莫要紧张。”老人平和地笑了笑，“你看。”

宁炎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黑雾忽然散开，一副色彩斑斓的画卷在他的面前展开。

......

这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段，村庄祥和，鸟语花香，居民安居乐业，晨耕暮息。

安详的场景没能维持多久，一次瘟疫，席卷了村庄的每个角落，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企图脱离病魔的漩涡。

一个个试图救治瘟疫的医师，都倒在了治疗的路上，反被瘟疫扼杀。

用不了多久，瘟疫就会杀死整个村落，任何人都无法摆脱。

为了摆脱这一场灭村之祸，村长做了一场残忍的交易，他将村中所有得了瘟疫的人的生命全部献祭给了魔。

在魔降临的时候，身患瘟疫的村长第一个倒下，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村庄里半数的居民皆尽暴毙，彻底死亡。

......

“你觉得，魔是什么？”老人询问宁炎。

宁炎不语，皱着眉头思考。

“凡人为了延续，利用魔的力量避免了一场灾祸。”宁炎感觉没这么简单。

“你再看看。”

......

村庄逃过了灾祸，剩余的人却也大病一场，虚弱不堪，纷纷离开此地。

其中一个年轻人捧着父母的骨灰盒，面目茫然。

数日后，他将父母葬在土里，离开大山。

似乎是时来运转，他因为自己的身世得到垂怜，通过了仙门考核，晋入弟子行列，进入太玄门中。

孤寂、自说自话，又不合群的少年在偌大的仙门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的草鞋也时常作为同门的饭后谈资。

他满嘴垃圾话，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敏感脆弱，交不到一个朋友，也不敢答应别人的邀约，怕没钱回请。

口袋里的几个铜币，还不够同门弟子锦袍上的一颗纽扣值钱，对此他总是自说自话，自我排解，嘻嘻哈哈。

他认真修炼，幻想自己光彩夺目，但资质低微，每次实力考核只能排末位。

对此，他只能自欺欺人的表示，仙人轮流做，总有一天轮到我，用自己哼哼哈哈自创的野狗拳法，脚踢仙门，拳打魔宗，放眼天下，谁敢不从。

那是一个阳光的午后，春光明媚，微风正好，他抬头听课的时候，隔壁桌来了一位女弟子，穿着白色的裙子，背影端静，长发盘顺。

他第一次感觉，全世界的光彩似乎都被这女子夺走了，心跳加快，像是下楼梯踩空似地汹涌澎湃。

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因为修武的缘故大腿有一点粗，脾气也并不好，两条眉毛竖起的样子可爱极了。

他第一次觉得修行是有意义的，因为可以在检查课业的时候和她多说几句话。

从那以后，每天老师授课之时，他都会准时准点坐在座位上，囫囵吞枣地听老师说话，用自己的余光去偷看她的侧颜。

她听课十分认真，从不东张西望，修行也位居前列，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他始终岌岌无名，孤身一人，始终孤独抽离，从她的身上，他有了一种独特的感受，他想活下去，他想修成仙门大道。

仙魔争端似乎又要起了，他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但是听说她要去到前线，他第一次升起了一种恐慌，似乎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和她在同一间教室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两人的人生有着一条再不相交的路，他似乎感觉自己只能无奈地奉迎，再也无法反抗。

仙是伟大无私的，魔是残忍暴戾的，两方势力必有一战。

她已经走了，他依旧按时来到这间教室里，听着熟悉的老师讲课，他再度回到了一个人独处时，仿佛与世隔绝的孤寂感。

前线不时传来她的消息，屡立战功，她是天之骄子，以后要当武谪仙的女子，纵使多次遭遇生死困境也能化险为夷。

下午时候，他一如往常地回到教室，抬头的时候忽然一愣，熟悉的身影再度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她穿着那身阳光灿烂的白色裙子，坐姿端正，听课认真，头发用兔子绳结扎成辫子。

他心慌意乱，怕她看见他睡眼惺忪，成绩下降，可是她一点也没有关注，目光认真地听着。

他是无足的鱼，她是自由的鸟，他们的交集只会在这里，他们之间的差距比仙与魔还要大。

仙门再度挑起了战端，指责魔宗释放瘟疫，残害凡人。

他决心修行可怕的禁功，虽然那会永无止境地折磨自己，但没有比失去力量更让他绝望了。

他打算上战场，哪怕和她再无交集也无所谓，至少以后可以抱着还能再见的希望。

一想到以后还有机会和她重逢，他便可以刻苦修行，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待。